第七章 指导与再调整（9）

第三周，瑞克有了进一步的改善。他只尿了一次床，是在他睡醒之后（似乎是在表示他仍然需要更多的照顾和关注）。他已经学会说一些词语。如果他仅仅指着东西却不说话，母亲不会回应他，因此他开始说出他想要的东西的名字。由于母亲开始敦促他要把话讲清楚，我们不得不提醒母亲不要这样做，这就是过度关注。当瑞克不用勺子吃饭时，她也会犹豫要不要把食物拿走。因为父母并没有使用逻辑后果，所以在“教他用勺子吃饭”这件事上失败了。显然，他们很难放下对孩子的关心和同情。我们只好指出，瑞克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被伺候。

再次面谈时，我们听说了瑞克获取母亲关注的新伎俩。这次他没有尿床，而是在夜里要求母亲带他去了好几次厕所。他的词汇量增加了，但他发明了一种新方法来表明他没有在听：他把头转向一边。他对父亲更顺从了，因为父亲不经常在家，对母亲却不会轻易屈服。为了获得关注，他现在睡觉前会很磨蹭，一直到很晚都不能入睡。我们向母亲解释了瑞克的这些寻求关注的新机制，告诫她不要被这类做法蒙骗。与其大惊小怪或唠唠叨叨，不如让他一直醒着，直至他累到睡着。在他上床睡觉前带他去上厕所，但半夜决不要再去，他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膀胱。到目前为止，瑞克还没有学会在某个方面付出足够多的努力。

据母亲说，接下来的一周是平静而快乐的。瑞克没有尿床，也没有要求上厕所。他说话更多了，也开始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他不再发脾气。他会被按时抱上床，然后很快就睡着了。母亲备受鼓舞。

瑞克给人的印象依然是个非常迟钝的孩子。四岁的他行为像个两岁的孩子。不过，这回他终于第一次进入指导中心的游戏室玩耍，他把积木一块一块地放在一起想“搭一辆火车”。他来到咨询室，笨拙地想爬上长椅，环顾四周寻求帮助。当没有人帮他的时候，他自己努力爬了上去。不过，他很快就摆出危险的姿势，让人觉得他随时会掉下来，他这样做显然是为了获得别人的帮助和关心。他差点儿就真摔倒了，但是，由于没人帮忙，他又立即控制住自己，双脚站稳了。他似乎已经发现“肌肉协调不良”可以作为一种获得关注和服务的手段，但是，如果这两者都得不到，他也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他在玩耍时条理分明，对极小的细节表现出很大的兴趣，他会观察一根头发、一根草、一张蜘蛛网等细小的事物，或者整齐地画一些图形。这似乎表明他的智力发育相当正常。

这一次，我们建议母亲多陪孩子玩耍。

两周后，瑞克的语言能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他现在不仅会使用名词，还会使用代词。有一次，他跑到母亲面前说：“我把我的手套弄丢了。”当得到一份沙拉时，他说：“这个好吃。”我们认为他的听力没有问题。他会唱一些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歌曲。他开始自己穿衣服。

这一次当他被带到咨询室时，他哭了。他不肯坐下来，也不理会别人对他说的话。很明显，他意识到他用来获取帮助的手段在这里是无效的。他的新伎俩之一是让母亲在街上等他，而他则非常缓慢地跟在后面。我们提醒母亲不要哄劝或催促他。她可以问他是想一起走还是她自己先走，或许他能在前面带路？有迹象表明，瑞克还是会通过向母亲提出一些小要求来操控局面，因为他知道母亲会一如既往地屈服于他。

这一次，瑞克没有和游戏室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而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周，母亲告诉我们，晚上瑞克开始收拾玩具了，而且自己洗手洗脸。他还尝试着自己穿鞋、穿袜子。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像婴儿一样，发出一些滑稽的声音。他一有机会就靠在母亲身上。他行动拖拖拉拉，母亲总是忍不住提醒他；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看着他，而他也注意到了，而且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的餐桌礼仪好多了，因为有一次他不好好吃饭，他的食物就被拿走了。还有一次，瑞克和另一个男孩玩得不愿意回家，母亲就试着在街角躲了起来，自此以后，瑞克总是会及时跟随母亲回家。

这次面谈时，瑞克心满意足地在游戏室里玩耍。我们再次提醒母亲不要帮助他或指导他；不要用提醒的方式让他注意到后果，而是要不带任何评论地使用这些后果。

一个月后，他们又来到了指导中心。母亲报告说，现在瑞克的身体非常好。他很少尿床。他已经开始上幼儿园，而且非常喜欢那里。他的老师对他很满意，尽管他不怎么和其他孩子玩耍。他不再哭闹；他独自玩积木或者搭又长又直的火车。对于别人说的话，他并不总是能听到，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并不总是会留意。在休息时，他坐立不安，自言自语。午餐时，他起初不肯吃甜点，但最后却说了“蛋糕”。

瑞克高兴地来到咨询室面谈，并且和几个人说了话，尽管他还是有点口齿不清。他开心、愉快，不再害怕。他爬到长椅上安静地坐着。可是，当我们和他说话时，他没有回应，还假装没听见。我们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一脸茫然地盯着我们，好像既听不到也看不到；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试图用自己的手指做出类似的动作。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他态度傲慢，对周围发生的事毫不在意。

瑞克的幼儿园老师也参加了这次面谈。我们建议她，在瑞克搭火车时让其他孩子和他一起合作，并鼓励他参加简单的、有组织的游戏。如果他在休息时间打扰了其他孩子，老师不要责骂他或大惊小怪，应该把他的床移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当他愿意安静时再允许他回来。

过了一周，瑞克的母亲又来了。她报告说，瑞克开始认识颜色了，而且对此很享受。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把所有蓝色的东西都挑出来放在一起说“蓝色”，对其他颜色也是如此。他的语言能力正在稳步提高。他可以完整地复述“三只小猪”的故事。他喜欢把自己的玩具士兵摆成行军队列。

在面谈过程中，瑞克说出了所有颜色的名称，显然他很享受这一过程。他数着手指，但不肯讲述“三只小猪”的故事。

两周后，母亲简短地报告说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了。她已经开始上班了，整个家庭似乎都有了令人满意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