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理解孩子（15）

同样，挖鼻孔也是每个孩子在某个阶段经常会做的事。孩子如果一开始并不固执，那么和他友好地谈一谈通常就足够了，并且要指出这种习惯有多难看和令人讨厌。如果他信任你，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并且听从你的建议。但是，如果你错过了最初的这次机会，并且通过激烈的言行助长了这一习惯，那么你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次出现，才能进行教育。如果你和孩子的关系整体上不错，那你可以在气氛极为融洽的时候来一次亲密谈话，针对这一习惯对他进行引导。通常他会答应以后再也不挖鼻孔了，但很有可能这一行为还是会持续。他的反抗情绪只是在这平和的一小时内消失了，但之后还是会每天出现。如果你指责他言行不一，那你会重新挑起冲突。最好的做法是继续等待下一次时机出现，再进行友好的讨论。那时，他很可能会说他真的很想改掉这个习惯，但就是做不到，因为他在想别的问题时会无意识地这样做，又或者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用这些说法来描述他内心的冲突或自我斗争，关于这种斗争我们在前文已经讨论过了。这时，你可以平静地、清晰地向他解释，显然他还没有准备好放弃这一习惯。通过这样的谈话，你也许能处理和解决一些比坏习惯本身更为重要的问题，这些问题对孩子的后续发展以及家庭的和睦尤为关键。当然，这种技巧更容易用在较为年长和成熟的孩子身上。对于年幼的孩子，你可能得提出一些简单的、具有鼓励性的建议——“我相信你能改掉这个习惯。”“这样做很不礼貌。”“这样做很难看。”“你觉得明天你可以一整天都保持手指不碰鼻子吗？”……如果他第一天没有成功，第二天或第三天也许能成功。当然，孩子的这些努力不应受到其他人的不当干涉。

如前文所述，在帮孩子改掉坏习惯时，你可以充分利用自然后果的力量。这一方法甚至适用于婴儿。你可以友善地告诉孩子，如果他挖了鼻孔，你是绝不会和他牵手的。而且你可以暗示，如果其他人看到他挖鼻孔，可能也会拒绝跟他牵手。或者当他这样做时，你可以起身离开房间，并且留下一句话，大意是你不愿看到这一幕。你也可以运用富有创造性的想象力设计出一些类似的回应，让孩子看到这一习惯所带来的令人不悦但合乎逻辑的后果。一旦你采取了这些措施，要想让它有所成效，你就必须一以贯之地坚持和落实。因此，通常只要坚持使用其中一个后果就足够了。

咬指甲的情况与挖鼻孔非常类似。在这里，引导与使用自然后果同样要相互补充。由于这一习惯暴露了孩子的固执、叛逆和紧张，因此通常会伴随着其他缺点一同出现。爱咬指甲的孩子往往是闷闷不乐、遮遮掩掩、杂乱无章的，或者不太注重自身的整洁；换句话说，他们在很多方面都不遵守秩序。他们似乎是把被压抑的怒气发泄在了指甲上。有时，这类习惯性的叛逆会在孩子长大一些后通过明显的衣着整洁得到补偿或掩饰，但其本质仍然会通过各种各样的缺点显示出来，又或许它恰恰体现在保留这一特定的习惯上。因此，在咬指甲这个问题上，父母必须特别重视从整体上纠正孩子的态度。相比让他改掉这个习惯本身，你更应该关注的是如何帮他摆脱内心的冲突。你必须努力找到问题的根源，是因为你的溺爱与严厉同时强加？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忽视了？还是因为他在与兄弟姐妹的竞争中处于弱势？或者还有别的原因？为了让孩子养成秩序井然、干净整洁的习惯，你可以把他的好胜心转移到对个人形象的关注上。

然而，仅仅让他为自己难看的手指感到羞愧是不够的，父母必须唤醒他想要照顾自己的内在意愿。单纯从外部施加压力并不能达到这一效果，相反，这只会让孩子更加紧张和叛逆。如果不能激发孩子自我改造的内在意愿，父母施加的直接影响就是毫无价值的。因此，你必须密切关注你使用的自然后果所产生的作用，并且确保这些后果不会使孩子更加固执。你必须清楚地表明你的好意以及想要帮助他的愿望。比如，你可以建议他在和你一起散步时或者见朋友时戴上手套，否则，别人可能不愿意跟他牵手或握手。当你发现他的某个手指甲比其他指甲稍微长了一点儿时，你可以表扬他。有时带孩子去护理一下指甲是有好处的，特别是对于女孩来说。但最重要的是，在帮助孩子改掉不良习惯的过程中，任何形式的羞辱、恼怒和责备都必须杜绝。

手淫

我们之所以要单独讨论这一“不良习惯”，只是因为过度焦虑的父母夸大了它的严重性。其实这一习惯的形成通常要归咎于父母自己，因为受到正确对待的孩子几乎不会持续出现过早的性行为。在青春期远远没有到来之前就开始把弄生殖器的男孩，一般有过两类经历：一是过早的性刺激，这是由母亲的一些极端的示爱方式造成的，特别是在床上抚摸孩子，亲吻孩子的嘴唇，以及彼此间亲密的爱抚行为（这些行为甚至会刺激三岁的男孩产生性冲动）；二是每当被撞见正在把弄生殖器，就会被父母干预。因此，手淫成了挑战父母权威的工具，而性满足成了战胜禁令的象征。

每个孩子在熟悉自己身体的过程中，都会非常关注自己的性器官，这再自然不过了。孩子对自己身体的这种关注如果不被父母重视，就是无害的。一旦被重现，灾难就开始了。父母自身对性行为的误解和恐慌可能会促使他们去干涉原本无害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这一行为应该受到谴责，甚至对身心有害。于是，众所周知的循环开始了：父母的劝诫和责打导致孩子越来越频繁地手淫，而这更加坚定了父母加以干涉的决心，父母的干涉又会进一步刺激孩子固守这一习惯，在发生冲突之后进行手淫就变成了孩子暗中获得快感的源泉。这样一来，生殖器官就会过早受到刺激，产生了本该在孩子成长后期才会出现的快感。而这时，父母自然会变得极度焦虑，他们会诉诸可怕的威胁手段，而这会严重损害孩子的情感发展。

这场斗争原本针对的是与性有关的不良习惯，但之后通常会扩大成一般性的冲突。我见过恼怒绝望的父母在夜里把孩子的双手绑在被子外面——当然没有成功，因为孩子非常狡猾，能逃脱一切暴力手段。我还见过父母试图使用绷带、器具，甚至石膏，就是为了不让孩子碰到自己的生殖器！这样一来，也难怪孩子对性功能的兴趣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在增强，而且成为其思想和情感的焦点，甚至成为一生的焦点。

如果父母严格遵循不干涉的原则，这类习惯是很容易改掉的。但是，一旦生殖器官被过早刺激，这一过程就很难终止了。不过也不必担心，“手淫有害”的理论已经被证明是一个错误的假说。这类行为既不会让孩子变得神经质，也不会阻碍他的发育。手淫与孩子后来患上的神经性疾病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的关联，但并非因果关系。这两者都表明孩子对待生活和责任的态度是有问题的。手淫从来不会导致神经紧张，但如果过早或过度手淫，确实表明孩子毫无节制、贪图享乐且禁不住诱惑。这些才是父母真正需要关注的问题，与之相比，性行为是次要的、从属性的。过度强调这一习惯会引发孩子的负罪感。随之而来的对性兴趣和性行为的自责和悔恨并不会让孩子放弃手淫，反而会导致他内在的紧张与冲突，这比原本的性行为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