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努力，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你身边有没有这种人，评价别人的成功时，要么说人家肯定有背景，要么说人家第一桶金来路不明。你要是跟他说，对方当初如何如何努力，他会说还不是因为那个人碰上了好机遇。反正，他自己现在这样，跟不够努力没什么关系。

好了，你可以告诉他，这里有一个新的借口可以拿去用，那就是很流行的一句鸡汤：选择比努力重要。

最近不是高考刚结束嘛，有人就感慨，当初我要是选择××专业，现在也不至于混这么惨了，所以啊，选择比努力重要。还有些牛人回忆当初，说还好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然哪有如今这番光景呢。

可不是吗，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列向前行驶的列车，那么在某个岔口往左或者往右，确实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命运。但牛人不会跟你说，和他做出同样决定的其实有千千万万人，只是他够坚持够努力，动了真正的脑筋，熬过了最困难的长夜，再加上一点运气，才九死一生杀出了重围。

如果你也觉得“选择大于努力”，那我请你做几个“比努力重要”的选择：

你觉得清华和北大，哪个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你是考虑去赛道激烈的小独角兽公司做联合创始人，还是在上市公司踏踏实实地做年薪几百万的高管？

买房子是买北京后海旁边的四合院，还是买杭州西湖边的民国别墅？

李冰冰和林志玲，娶哪个回去？不要跟我说，你嫌弃她们年纪大。

这个世界，确实有着不公平，你过着某些人羡慕的生活，然后羡慕着另一些人的人生，这本来就是常态。但是有的人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总能咬紧牙关俯下身，贴着地面一步步踩出脚印。更多人呢，喜欢嗑着瓜子扯闲篇，你要是问他怎么这副德性，他跟你说，我挺努力的，只是当初没有做好选择，选择比努力重要呀。

不好意思，“选择比努力重要”不过又是一个你掩饰懒惰的背锅侠。不努力，你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以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根本没有资格拼“选择”

我的一个初中女同学Y，在她研究生毕业时，面临着一个重要选择：是留下来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还是去导师介绍的药业巨头工作。她选择了后者。

10年后的今天，Y已经移居国外，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拿着丰厚的年薪，过着她家乡那个小地方的中学同学们无法想象的生活。

看到这里，你会不会说选择很重要？

可是你不会知道，当初初中毕业时，据说因为家里反对，学习优异的她没有继续读高中，而是去市里一所可以分配工作的卫生学校读了中专。和她同去的另外两个女生，一个学药剂，一个学护理，多年以后，她们留在老家的某个医院成了一名普通的医务工作者。当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Y没有，和她关系很好的中学女同学后来跟我们讲，从她去学校的第一天起，她就发誓要考上大学。除了卫校常规的学习，砖头一样厚的教材和医学专著，她都一页一页、一本一本地啃了下来，每个寒暑假回到老家，老朋友都很少能见到她，因为她把自己关了起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终于，她如愿考上了重庆医科大学。

我的表哥大学毕业后留在了上海，一边工作一边和朋友合租房子。那个时候，Y正在准备报考同济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她联系到我表哥说上海的酒店太贵了，能不能寄宿几天，睡沙发就可以。表哥后来感慨，Y真的太拼了，有一次凌晨3点他起来上厕所，还看到客厅的灯亮着。

考研结束，她又一次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高中时候，有时候和同学聊起Y，大家都说以她的成绩和天分，稍微努努力就能上重点大学，二本更是能轻松拿下，想不通怎么会去读个卫校。这个选择真的太糟糕了，一步错步步错啊，我们那会儿都挺为她惋惜的。

现在看来，我只能说，有些人的人生不存在选择错误这回事，因为无论命运把她扔到哪儿，她都会拼了命地生出根、长出叶，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生生绽放出一个枝繁叶茂的春天。

Y的故事讲完，你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以绝大多数人的努力程度而言，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去拼所谓的“选择”。

选择不是神奇按钮，也不是决定命运的小药丸

很多人对选择有误会，他们把它看作是一个神奇按钮，一旦摁下去，转瞬间天地变色，自己就像被历史选中一样推到镁光灯下，一手翻云一手覆雨。又或者他们以为做选择像《黑客帝国》里主角选那两颗一红一蓝的小药丸，只要做对了选择，人生就会大不一样。

很遗憾，这种想法说好听点，很天真，说难听点，想得美。

公众号后台的读者留言里，我通常很不喜欢这种问题：格总，年轻人该去大城市还是留在小地方？格总，大学生应该把精力都放在专业上，还是应该多参加社团培养各方面能力？格总，现在的工作很辛苦又没有前景，我该不该学点其他技能，做一名自由职业者？

这些问题就是典型地把选择当作按钮的例子。就像你是个小山村里长大的未婚姑娘，人长得很标致，上门提亲的一个是村东头老实憨厚、干活麻利的壮小伙，另一个是村西头支书家会点笔墨的独生子。怎么选呢？怎么选都差不多。无论嫁给谁，你都只能围着男人孩子热炕头，在鸡鸣犬吠的四季里，送走一个个春秋，最后成为孩子们眼里那个劳累大半辈子的老太婆。

基于现成条件的选择给不了你额外的精彩，只有走出山村，摆脱村邻的闲碎言语，你才能过上另外一种可以不那么早结婚、也可以不为婚姻活一辈子的生活。但是，你得比周围的同龄人加倍努力，利用好比如高考这样的机会。

请记住，只有那些拼尽全力得到的选择，才会在里面蕴含着其他更好的可能。

好的人生不是选择按钮，而是持续地凿井

最后，来说说关于大城市和小地方。

我一向鼓励年轻人要尽可能去大城市，原因就不多讲了。但那只是一个泛泛的建议，没有针对性。就像你见得多了，大城市餐馆里有的是端茶倒水的小伙计，还有上班打卡、下班喝酒打牌刷抖音的小白领。他们从合租房搬到群租房，又从群租房搬到地下室，终于有一天城市居住政策收紧，被扫地出门。

小地方呢，距离山西省阳泉市40公里，有个叫作娘子关电厂的地方，那里有个大学毕业待了20年的计算机工程师。白天，他的生活和我们一样，被文件、开会、职称还有股票、房价、儿女的学习辅导填满。只有到了深夜，他才能打开电脑敲上几千字，一天一天、一篇一篇地敲出了7部长篇科幻小说，包括那部畅销书《三体》。

按现在流行的说法，选择在那样一个偏远的小地方生活，几乎决定了一个人的人生上限。但是这个叫刘慈欣的中年男人，思考的深度远远超过了大城市文艺青年们的“诗和远方”，他的文字气势恢宏，像极了一场星际旅行，壮阔中又带着一丝残酷的美。有一次，一群科幻作家在杭州西湖边聚会，席间讨论了一个题材：“如何毁灭一座城市。”

公认最好的回答来自刘慈欣，他轻声说：“可以把三维的西湖风景二维化，变成一幅水墨山水图，然后，再把它一维化，变成一根细细的杭州丝绸。”

左手柴米油盐，右手星河灿烂。

所以，你要问我，选择比努力重要吗？我真不这么觉得。

就像这篇文章一开始的那个比喻，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列向前行驶的列车，在某个岔路口往左和往右，确实会带来不一样的命运。不过，能跑多远、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抵达什么样的终点，不是由岔路口决定的，而是由火车自身的驱动力决定。

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所期待，那么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该付出的、该承受的和该忍耐的，一个都少不了。因为好的人生不是选择按钮，而是持续地凿井，当水从井里喷涌而出时，每一滴水都是热爱，是成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