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王是怎样炼成的（3）

这次竞赛对西南油气田来说，由于大家的记忆深处，一直留有张文彬出任总指挥、张忠良出任副总指挥时在红村组织的战区比武的记忆，因此，在挑选参赛选手的关键环节慎之又慎，生怕他们派出的人员现场失利，白白浪费了展示“西油”成果的机会。

郑东由于只有初中文化背景，净化总厂在渠县分厂挑选参赛人员时并没将他纳入选拔范围。当时，渠县厂的技校生一抓一把不说，而且他们读完技校，分到渠县厂，不少人还参加了石油学院的大专函授，无论选谁也轮不上郑东。因此，尽管郑东通过他的努力考下了“西油”技师资格证书，处理工作中的各种技术问题，已能独当一面，但他与那些技校生的综合素质一比，显然还是矮了“一篾片儿”！因此，总厂决定从渠县厂选拔5名精英同中石油全系统的净化同行一决高下时，只能将他列为5个名额之外的替补队员。

而且这个“替补队员”的名额，对郑东来说还是那么来之不易！

净化总厂一名老技师名叫刘正江，也是西南油气田的“老净化”之一。刘年轻时师从净化老专家张化，是根据周学厚的指令，当年在威远一厂和“威二厂”坚守，从川南招来的“种子净化工人”中分化到渠县净化厂的“唯一一员”。郑东从这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技师身上学会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刘正江对待工作吃苦耐劳，为人热情正派，他与郑东同属资质不高，但通过踏实肯干和不断努力的后天再造，最终又能抵达职业巅峰的同一类人。

当时，参加全国竞赛的名单公布后，郑东见自己未能如愿，心里虽然失落，但在工作之余，他还是闲不住，忙上忙下地总去封闭式的训练场干活，无论打扫教室卫生还是擦拭选手使用的工具，他都干得非常扎实，不是虚头巴脑，刻意跑来挣表现的。

老技师刘正江被他感动了，经向净化总厂领导请示，决定将他列为板凳队员。刘正江这样做的真实想法是，就算小郑到时上不了场，但只要他经历了这次脱胎换骨的集训，对他个人技术水平的提高也是有帮助的。结果没想到的是，郑东当“备胎”时，正好遇上5人选手中的其中一员突然因病住院被迫放弃参赛资格，这样，他才得以从原来的替补队员成为一名正式参赛选手。

郑东被“转正”之后，他向刘正江表明的态度是“坚决不拖西南油气田参赛队的后腿！”其实，他当时嘴上虽然这样说，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没上升到“西油”这个层面，心里的底线还是“只要不给净化总厂丢脸就可以了！”结果他参加竞赛后，竟然幸运地取得了净化专业理论竞赛第一名的优异成绩。

有人认为，郑东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其实，那些对他不服气的人不知道，郑东由替补队员“转正”后，由于感到理论水平不扎实，已用“很笨的功夫”，将刘正江给他们开列的选题范围一字不漏地全部背了下来。郑东说：“紧随知识竞赛的环节之后，我在动手这个综合项目的比武上又取得了全国第二名的成绩。但是，连我至今也感到意外的这份成绩的取得，并不代表我当时的水平就有多高……比赛结束回到渠县厂以后，接下来遇到的一些事，才是对我职业生涯学有所成帮助最大的！”

郑东最终取得个人理论考核第一、综合项目比武第二的优异成绩的消息见报了。厂领导大会小会地表扬他，这让渠县厂当年的个别老同志、技校生和大专函授生们，并不见得因此就有多么服气。他们不但认为他是“撞上了狗屎运”，还不时爱拿一些工作上遇到的实际问题来故意为难他。不过，面对大家的为难，现已知名度颇高的“郑专家”当时也不为之气恼，他的心态好得令人困惑。

“小郑，你娃的运气好哦！”有人笑嘻嘻地向他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迅速离去，随后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突然回过头说。

郑东望着他，站在高耸入云的装置横陈在地面的阴影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小声嘀咕道：“是哒，我真是瞎猫逮到死老鼠了！”

虽然他的心态很好，也知道获得荣誉以后，由于在理论和动手环节的统一上还欠火候，所以应该比获奖前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但他也的确明显地预感到了，各种压力将会随之而来，无论他想怎么躲避，终究是躲避不了的。

一些人遇到问题，明知应该如何解决，但也要故意向他“请教”。

一天，一个和他当时一样也在担任班长的工友，让他的徒弟来问郑东一个设备结构的理论问题。这位班长的理论修养、技术水平，的确比郑东要好，他也在刘正江的“调教”下参加了中石油的岗位技能比武，但由于临场发挥不佳，关键时刻输给了郑东，没有取得成绩，所以回到渠县厂，他就将他的徒弟支使上来，向郑东“不耻下问”。

徒弟问郑东时，那个班长自己就在一边不言不语地站着。郑东对对方提出的问题作了答复，当时，他觉得回答不会出现失误，结果下班后回到宿舍翻书对照，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错误的。当他去这位班长和他徒弟的宿舍对自己回答问题所犯的错误进行纠正并道歉时，没想那位班长却依然一脸坏笑，还是不作言语。

一些人乐意看郑东“笑事儿”的问题发生后，这给郑东带来的内心触动可谓非常深刻。

于是，他不得不面对一些必须直面的问题：人家虽然故意刁难，但这不是人家的错，而是他底子不硬，是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对他“不够友好”。天然气净化工作无小事，从设备原理到具体操作，动一发而关乎千钧，任何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引起爆炸和原料气的泄漏，这不但事关国家财产损失，也与每个工友的身家性命有关。岗位技能比武，已经将他推到渠县分厂乃至整个净化总厂的风暴中心，对此，除了让自己在专业之路上继续砥砺前行，已无任何退路可言。因为前进，意味着他对身边人的理论学习和专业技能提高能起到春风化雨的助推作用，退缩则意味着给从周学厚到张化、范恩泽、刘正江、汪忖理他们这几代“净化人”，以及数千名净化工人共同铸就的专业之路带来阻隔……所谓不进则退，别无选择，可能说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经过一番严肃思考，郑东于1997年底准备报考石油学院天然气加工专业的函授学习。

但要参加函授，高等数学又是他无法绕开的拦路虎。

为此，他不但付出了所有节假日，而且还搭上了他的全部业余时间。在高等数学上，他用吃奶的力气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习题，但由于底子实在太过薄弱，因此每次踏进考场，他的数学成绩始终都在50分左右的分数线上徘徊。然而尽管遭遇挫败，但他毫不气馁。参加厂里举办的文化补习班，每次上课时，他都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竭尽全力地刻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