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喷就是命令（3）

当时我给主管工程机械方面的郝凤台副局长当秘书，是和他一起过去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下起了雨，机关除了加夜班的同志还在工作，大多数都回家或回宿舍休息了。但这时让搬家，我们谁都没说二话，赶紧忙活起来，将文件资料、个人日常生活用品，往开进机关院子里的七八辆卡车上装。那种忙而不乱的景象，现在想起来，还真有那个时代的一些样子。中央提出的“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要在思想上工作上准备应付最严重的局面”，我个人认为，应该就是我们当时连夜搬家的那种状态。等东西都装上了大卡车，我和郝凤台就上了一辆吉普车，带着十几辆大卡车，从成都往威远赶路。成都到威远县城的交通条件那时没有现在这么好，路是土路，尽管只有一百多公里，我们还是走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记得，那天晚上给我们开车的小伙子，由于日夜都在跑路，睡眠不好，因此开车时，车子在那种黄泥、碎石公路上不停地左摇右摆，像刚学自行车的人把握不好龙头，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感觉车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但郝副局长竟然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一句话都没批评司机。我们最终在天亮时平安到达了红村会战指挥部，没有发生任何安全问题。

“会战指挥部的条件，因一直还处于建设之中，所以还非常简陋。不过再简陋也比川中第一次石油会战时的条件好多了。”胡祖烈说。

当时，胡祖烈和另一位领导的秘书一起住，分到了一间墙缝里的黄泥都还没干利索的、大约有十多个平方米的“干打垒”小屋。在这间小屋里，他与那位领导的秘书一人分了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和一张行军床。这也是他认为条件比川中会战时要好的一个根本依据。

胡祖烈的宿舍兼办公室，距离张文彬的指挥部办公室只有大约二十步之遥。一天早上，他听见张文彬在办公室里大声说话的声音。

原来，这天早上有人来向会战总指挥张文彬报告，说山下的威2井发现了天然气显示。那是位一线领导，他做好试气的各种准备之后，就跑了七八里路，上山来向会战指挥部报告情况。

张文彬一听，高兴极了，爽朗地大笑起来，接着扯开嗓门对那个干部说：“这威2井还真争气啊！以后你记住了，遇到显示就是命令，你们井队的领导是最前沿的指挥员，只要遇到显示就和遇到敌人一样，请示也好，不请示也好，你们就有权决定冲锋，有权决定试气！”

“那就太好了！”那个干部高兴地说。

“所以说，井喷就是命令。不管你是哪一级，只要一喷就有‘敌情’，就要赶紧测试。能尽快消灭‘敌人’，搞出油气，不需要再大老远跑来请示了。油要喷了，气要喷了，你还来请示汇报，等我告诉你们试不试油，试不试气，这不就来不及了吗？所以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遇到显示，你们就让它直接喷出来，喷得不多，采取措施后，继续再往下钻，喷得要是多了，你就直接完钻得了。”张文彬见自己把威2井派来报告情况的那名干部说得有些不知所措，走过去将洗脸架上的一根白色的毛巾递给他，让他将脸上的汗水擦了，继续说，“可能你还不知道，井喷就是命令的问题，从成都到威远我已说过四五次了。只要一见井喷你们就上，不要贻误战机。作为会战最靠近前线的队伍，这个问题，你们都要记住，别忘了！”

“永志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