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中有肥肉（4）

4月的南充，花团锦簇，红旗飞扬，各种渲染会议召开氛围的标语口号贴满大街小巷。当地人突然发现，自己生活的城市街上行驶的小汽车和泥痕斑驳的吉普车比平时多了。那些进出南充地委招待所大院的大鼻子、蓝眼睛的国际友人，令他们感到既好奇又兴奋，他们不知道，中国石油工业发展史上著名的南充会议，很快要在自己的家门口召开了。

4月9日这天，除部分苏联专家，来自全国各地石油单位的代表100多人云集南充。石油部的部长余秋里，副部长康世恩，勘探司的司长唐克，以及国家经济委员会、计划委员会和四川省委工业部的负责同志，四川、新疆、青海、玉门各石油勘探区的局长、党委书记、总地质师和总工程师，玉门局的杨拯民、焦力人、秦文彩、李德生，新疆局的张文彬，四川局的张忠良、黄凯、郝凤台、司徒愈旺……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这些中国石油工业的奠基者们，在南充会议上，认真学习了3月份召开的中央成都会议精神、邓小平听取石油部领导汇报时所做的重要指示，并听取了康世恩围绕石油部第二个五年规划内容所做的动员报告。

根据会议安排，代表们赶到女2井视察。

女2井自3月份在钻探中发生井喷后，到3月23日才正式完钻，随后进入试油阶段。

从3月31日到4月6日连续几个昼夜的放喷结果看，每个昼夜出油量平均达到了62吨。

张忠良局长下达放喷命令后，一条又黑又亮的“黑龙”携风带力，怒窜而出，各地代表无不为之而鼓掌欢呼。苏联专家米尔钦科院士兴奋地跑到油池边蹲下，伸手沾起一星乌黑的原油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会儿，一边点头一边高兴地说：“哈拉索！”随后，他又用两指捻起两粒粘在泥浆池边的油砂细细地观察起来。

米尔钦科对中国石油工业的未来发展一直保持了浓厚兴趣，看到女2井放油的场景，井场周边的层层梯田、河水青山，也许他想到了俄罗斯大地的巴库和他家乡的高加索油田，于是，他走向曾与他一起在中国版图上做过多次石油地质旅行的康世恩说：“这回找到了！康，我的朋友，真心地祝贺你，川中可能就是‘中国巴库’！”他与康世恩拥抱握手后，又走向余秋里，同余秋里拥抱握手，以至于许多年以后，余秋里还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苏联专家见到我说：‘哎呀！你这个部长真是幸运，刚来不久，一家伙搞了个大油田！’他讲了很多道理，说是找到了大油田，按照他们的习惯，要我请他们喝白兰地。我只好让厨房做了几个菜，请苏联专家吃了一顿饭。那时候，到处都弥漫着乐观情绪……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以为，这下子，可能一锄头刨出了一个‘金娃娃’。”

4月21日，南充会议闭幕了。在会上，余秋里针对解决石油勘探方向和加强队伍建设等问题提出了看法：以后的石油勘探工作原则既要照顾全局，又不能千篇一律；既要重点使用力量，又不能忽视其他方面。勘探的原则应该是：点面兼顾，集中力量，解决主要方向的问题，不然就会陷入攻不胜攻、防不胜防的被动局面。

因此，石油部党组作出决定，1958年“加大川中与川南勘探任务，尤其川中的南充、龙女寺和蓬莱镇地区的勘探要当作一个战役来打，秋天基本上要把这三个点拿下来，为下一步的开发准备好可靠资料”。

在强调了会战川中，还要兼顾苏北、松辽、克拉玛依、柴达木和玉门的突击、勘探的同等重要性之后，余秋里对石油部之所以集全国之力会战川中，做出说明：“一是条件好；二是价值大。这里交通方便，修路容易，人口众多，用水不难，对经济建设所起的作用、产生的价值，都是突出的。我们钱少要吃肥肉，骨头待有条件再啃，反正跑不了。”

另外，根据南充会议召开前做过的实地调研，余秋里还针对“钻井队的情况与解放军的连队情况一样，常年分散野外，坚持独立作战，条件艰苦，任务繁重”等特点，及时提出了“加强党的领导、加强队伍建设的问题”，乃至发扬解放军把“支部建在连上”的光荣传统，从而为南充会议结束之后，石油战线的“基层生产队，普遍都建立了党支部，设立政治指导员”——石油基层政工干部，带领支部“一班人”，为“建设一支思想、技术素质好，组织纪律性强，艰苦奋斗、能打硬仗的石油队伍”的目标奋斗，奠定了坚实的、影响深远的思想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