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休养生息”与文景之治

历史是一面镜子。秦朝的灭亡，汉朝的建立，作为这一历史进程的见证者和亲身经历者，刘邦对于秦王朝的覆灭是有着深刻理解和体会的。而且他的属下张良、萧何、陈平等一帮知识分子，是能时刻提醒刘邦不要重蹈秦王朝灭亡覆辙的。正是因为这样，刘邦自西汉建立以来，就吸取了秦王朝覆灭的教训，采取了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也正是这些政策的实施，使得汉王朝在秦王朝的废墟上拔地而起、生机盎然。

汉高祖时期

早在刘邦还是沛公的时候，他趁项羽和秦军主力鏖战之机，率部攻入关中、占领咸阳，之后颁布的一道命令就已经为汉初的休养生息政策定了调，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刘邦“约法三章”。当时刘邦刚入咸阳，意气风发地住进了秦始皇的宫殿，差点被胜利冲昏了脑袋，幸好有张良告诫他，要他收拢人心。于是刘邦召集关中的百姓，当众宣告：“秦朝的严刑峻法把你们坑苦了，应该全部废除。我向各位父老乡亲们约定，无论是谁，都要遵守三条法律即可：杀人者处死，伤人者抵罪，盗窃者要判罪。”正是这“约法三章”，让刘邦得到了关中及后来天下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最终在楚汉争霸中战胜了项羽，建立了汉王朝。

汉朝建立后，刘邦的治国思想以“与民休息、无为而治”为主，他取消了秦朝“严刑峻法”的做法，废除了连坐法和夷三族等残酷的法令，提出“德主刑辅”，用相对宽松的法律治理国家。在废除秦朝法律的同时，刘邦命令萧何参照战国时期李悝所制订的《法经》，作《汉律九章》，即《九章律》，也就是历史上沿用了几百年之久的“汉律”。

赋税和徭役方面，汉王朝也取消了秦王朝繁重的赋税和徭役，实行“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以田赋为例，秦王朝实行的是“泰半之赋”，征税比例高达一半甚至三分之二。汉高祖时期，实行十五税一制度，征税比例十五分之一。至于徭役，汉高祖时期规定老百姓20岁开始服徭役，55岁免除，而且汉初并没有大的工程征调民工，所以老百姓的徭役是很轻的。

汉惠帝和吕后时期

汉惠帝完全继承了汉高祖刘邦时期的法律和赋税徭役制度，对老百姓的法律施行、赋税征收、徭役征调，甚至比汉高祖时还要温和。这中间还有个很著名的故事。

汉惠帝二年，丞相萧何去世，曹参接任丞相一职。曹参上任后，每日饮酒作乐，并不管事。汉惠帝很不满意，就责问曹参，曹参反问道：“陛下，您觉得自己和高祖皇帝比，谁更英明呢？”汉惠帝回答自己不如高祖。曹参又问：“您觉得我和萧何比，谁能力更强呢？”汉惠帝回答说你曹参不如萧何。

曹参接着又说：“既然您觉得自己不如高祖，我不如萧何，那他们平定天下，制定的法律已经很明确了，陛下您垂衣拱手，我恪守职责，按照前人制定的法律，确保它实行下去，不就可以了吗？”惠帝恍然大悟，只好说：“好，你歇着去吧！”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萧规曹随”。可见，在汉惠帝时期，汉高祖时期制定的法律一直保留了下来，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也没有改变。

吕后专权时期，虽然吕雉打击政敌不遗余力，而对于汉高祖所制定的制度却是沿用的，且吕雉信奉“无为而治”，她的无为而治，不是不治理，而是不瞎折腾。公元前187年，吕后下令废除了三族罪和妖言令等过于严苛的刑法，还多次诏令“减刑”，颁布了“赎罪法”。她还有步骤地放宽了“抑商”政策，减轻了商人的重负，取消了部分对商人的歧视性政策。为了鼓励商业，“起长安西市”，促进了商品贸易的流通。为了稳定经济，她还采取“行八铢钱”“行五分钱”的措施，加强了国家对货币经济的管理，稳定币值、平抑物价，使商人和平民都得到了实惠。

文景之治

汉文帝即位时，由于诸吕之乱和诸侯王之间战争，原本汉高祖到吕后时期老百姓安定富足的生活受到了影响，国家也有衰败的迹象。汉文帝接受了贾谊的建议，通过减轻税负的方法，进一步鼓励农民耕种。公元前168年，汉文帝下令将十五税一制改为三十税一制，并且规定土地的三十税一制在征收13年后，这块土地就可以免税。在徭役制度上，汉文帝干脆将成年男子服役从一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这样社会就有了更多的劳动力从事农业生产，大量荒地被开发，粮食产量大增。

汉文帝四年，发生了缇萦救父事件。名医淳于意触犯法律，被押解入京接受肉刑。他的5个女儿，跟在囚车后哭泣。小女儿缇萦不忍父亲受苦，就一路跟随照顾父亲，并上书给汉文帝说：“受过刑的人不能再长出新的肢体，即使想改过自新也没有办法。我希望舍身为奴来赎父亲的罪。”汉文帝看到后，被缇萦的孝心感动，于是下令废除了肉刑法。

汉景帝时期，基本延续了汉文帝时期的政策。为了推行重农政策，他在沿用汉文帝时期三十税一法和三年一期服役制的同时，还注重打造鼓励农桑的社会氛围，多次下令给天下的郡国官员，以劝勉农桑为首要政务。为了开发出更多的土地，汉景帝打破了农民不能任意迁徙的旧制，允许居住在土地贫瘠或稀少地区的农民，迁徙到土地肥沃、可开荒地较多的地方去，甚至把汉高祖长陵中的田地分给没地的农民耕种。除此之外，汉景帝对发展畜牧业也很上心，他大力推行马政建设，鼓励老百姓养马。汉朝建立初期，汉高祖刘邦出行，连找4匹同样颜色的马拉车都找不齐，到了汉景帝时期，官府马厩的马匹达到了40多万，民间的更多。

知识拓展

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馀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司马迁《史记·律书》

【注】

繇：劳役。

息肩：让肩膀得到休息。比喻卸除责任或免除劳役。

司马迁认为，汉文帝推行休养生息政策，效果显著：百姓没有了劳役，得到休息，致力农耕，因而天下富足，一斗粮食的价格只要10余钱，鸡犬相闻，户户炊烟，一派和平安乐气象。

和亲政策避免对外战争

自汉高祖白登之围后，西汉初期对北方匈奴政权采取的是和亲政策。这项政策是刘敬提出来的，汉王朝与匈奴的第一次和亲，刘邦派遣的使者就是刘敬。后来的惠帝、吕后、文帝、景帝，也一直延续了这一政策。

吕后执政时期，冒顿单于曾给吕后写过一封信，大意是：“我刚死了老婆，而你也死了老公，你我都不快乐，要不咱们各取所需如何？”面对这样的侮辱，吕后并没有发怒，反而回信给冒顿单于，说：“我已经年老色衰，怕是不能服侍您了，还是赠送给您一些美女，我们继续和睦相处吧。”可见，西汉初年的统治者对于和亲政策，是极力维护的。

这项政策最大的好处是尽可能地避免了与匈奴的战争，让老百姓的生活相对安定，能专心投入农业生产和经济发展中来，逐渐积累国力。西汉初期的和亲政策基本是成功的，也达到了一定效果，通过这种姻亲关系，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匈奴对汉朝边境的骚扰和掠夺，至少双方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给汉朝换来了安心发展、强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