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驺虞幡

洛阳皇宫的太极殿内，大乱成一团。

听说汝南王司马亮和太保卫瓘被杀，尚书省的官员们四下乱窜，禁卫军将士们议论纷纷，内外扰乱，人怀恟惧，不知所依。

内宫中，皇后贾南风听说司马亮、卫瓘被杀的消息后，心中忽然害怕起来。本来，她想通过汝南王、楚王等人之间的相互攻伐，坐观形势。然后，或者以仲裁者的身份高高在上，或者看一方被另一方干掉而坐收渔人之利。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汝南王一方坍塌轰然，楚王显然有迅速坐大、为所欲为的可能。

正在忧虑间，宦者张弘匆忙进入内殿，说太子少傅张华要求觐见。

贾南风心中大喜，马上召见张华。

“楚王司马玮傲狠无礼，乃武帝亲子，常有无君之心。他如今成功诛杀汝南王、卫太保，则天下威权，尽归于楚王一人，日后皇帝、皇后，何以自安！”

贾后心内惶恐，也不好明说是自己派人送诏书给楚王司马玮的事情，赶紧询问张华：“楚王跋扈，我一向耳闻。杨骏之诛，楚王有功，然而观他今日之举，似乎又是一杨骏啊……”

想起在太保府门所看到卫瓘祖孙九人被杀的惨状，张华言语更加激动。“楚王，绝非杨骏可比！杨骏一外戚，究其实，本无篡夺帝位之心，不过跋扈营私耳……而楚王，如今以帝室至亲的身份，矫诏诛除汝南王、卫太保，倘若他再趁势兴兵犯阙，无人能够制止。加之他手下岐盛等人，贪图非分富贵，居心叵测，这些人，定会唆使楚王，生出不臣之心！”

贾南风听张华如此说，更加害怕。如果楚王趁势篡了帝位，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皇后位子，会一朝而失。

“……既然如此，皇宫内兵稀将寡，爱卿，你有何计可除楚王？”贾皇后的声音中几乎带有哭腔。

“只要皇后您和皇帝能定夺，楚王司马玮依旧容易得擒！”张华坚定地说。

贾南风一脸狐疑：“楚王手中，有兵有将，洛阳三十六营营兵都在他掌握下，连李肇将军，也被我派出归他指挥……”

慌不择言，贾南风暴露了她有份参与诛杀汝南王和卫瓘的阴谋。

张华当下也顾不得这些，他斩钉截铁地说：“只要陛下、皇后下定决心，楚王必然成擒！”

听张华如此说，贾南风心中更感泄气。她觉得，面前这个张华简直就是个书呆子——楚王能够反掌之间杀掉汝南王和卫瓘，怎么可能轻易被别人擒拿。

“……除了孟观手下千余弩兵，宫内并无多余兵将。如果爱卿你需要兵马，也只有这些了……可是，你把兵将带走，万一楚王率兵杀来，宫内无人抵挡啊。”贾南风十分为难。

“臣不需要一兵一卒！”张华说。

“那……爱卿你要什么？”

“驺虞幡！”

“驺虞幡？”贾南风一脸茫然。

见多识广的宦者张弘赶忙在一旁解释：“皇后，驺虞幡乃皇帝权力的象征，在我们大晋朝，主要用来在紧急时刻传旨、解兵之用。常人见幡，如见皇帝！只要驺虞幡高悬，兵将们定会慑服而不敢动……”

路数精熟，张弘说着话，跑到殿壁的一个大箱子处。他弯腰撅腚，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面狭长的类似旗帜的幡来。

张华一脸欣然，他指着那面长条的幡，对贾南风说：“驺虞，乃古代瑞兽，白虎黑纹，尾比躯长，不食生物。以此形象为幡旗，乃我大晋首创，从前各朝所无……”

贾南风满脸疑惑。她不相信，一面小小的旗幡，真能起到这么重大的作用。

病急乱投医，事已至此，她只有让张华拿驺虞幡去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