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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文化象征富集的文明(3)

第四章 文化象征富集的文明(3)

书名:解谜三星堆——开启中华文明之门作者名:范勇本章字数:2341更新时间:2024-12-27 18:39:37

考古学家初次看到这种器物时颇为困惑,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因为不了解它的用处,所以也就无法定名。有的把它叫作“车轮”,有的叫作“盾形器”,或者叫作“圆形器”。

这种圆形铜器直径可达85厘米左右。其造型颇有些奇特:中央为一凸起的大圆泡,泡如圜底覆盘,中心有一圆形穿孔,周围凹作环形边栏;中间有五根放射状的“辐条”连接并支撑内圆和外圈,“辐条”断面呈人字形,内侧稍宽,根部彼此呈弧线相连;外圈为一大圆环,形如车轮轮牙;器壁比较轻薄,器中心和周围还有穿孔,可以用钉子来固定。

很显然,它不是独立使用的器物,而是安装在某种器物或建筑上的装饰物或饰件。也就是说,这种轮形器是一种文化符号,是一种象征性器物。那么,它到底是一种什么器物呢?它又代表着什么文化含义呢?

三星堆的发掘者对这种器物的认识,的确经历了一个过程。最初,在发掘简报中,他们将这种器物称为轮形器。后来,在正式的考古报告《三星堆祭祀坑》中,他们又将这种器物改称为太阳形器。

事实上,成都平原迄今还未发现史前时期的马车遗物。按照常理来推论,成都平原并非中原地区,这里有纵横的河流和茂密的森林,加之河相冲积平原的松软土质,并不适宜马车行驶。所以,史前的成都平原既不可能产生马车,又不可能使用马车。况且,这种轮形器的构造,也不像通常使用的车轮。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东亚历史系教授诺埃尔·巴纳德在《对广汉埋葬坑青铜器及其他器物之意义的初步认识》一文中,谈到三星堆青铜轮形器时,有感于外籍学者埃玛·邦克的见识对他的启迪,引用了埃玛·邦克的一段话:

我对广汉的青铜“车轮”只有很有限的认识。两周前童恩正在这儿的时候,我和他谈了很久。看起来那两件东西不像是战车的车轮。童恩正说它们很容易破碎,难以支撑任何车辆,“车轮”的孔洞实在也太小,无法插入任何规格的车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在公元前1000年的时期,中国的西南地区已使用了任何类型的牵引车辆,在广汉埋葬坑中亦未发现和车辆、马匹有关的其他器物。因此对这两件东西必定要做出其他的解释,或许是某种崇拜象征,但这样的解释也并非无懈可击,五根辐条的本身是极不寻常的,尽管它们偶见于哈尔施塔特文化中。

巴纳德当然是赞成邦克的看法的。要将这种青铜器说成是车轮,的确是太勉强了。

那么,这种轮形器是否是盾饰呢?

从外形看,轮形青铜器的中心是一个高高凸起的圆形覆盘,轮圈边也是略为凸起,连接二者的“辐条”由高位的覆盘向低位的“轮圈”倾斜。

初一看,似乎这种轮形器可以作为盾牌的装饰。但仔细一琢磨,便觉得不太可行。

要将这样的轮形青铜器制成盾饰,必须使用特制的、凸起的木板,这样二者才能相匹配,才能将轮形青铜器固定在盾牌的表面。这样做,不仅费工,而且也难找到相应的大木料。即便是费力做成,也不实用,因为这样的盾饰太重了。

如果用竹子或藤条制作盾牌,的确是可以将轮形铜器拴捆在盾牌上的。不过,竹子或藤条制作的简陋的盾牌,似乎没必要用当时贵重的青铜器来作装饰。

由此看来,轮形青铜器作盾饰的可能性不大。

将这种轮形器称为太阳形器,目前似乎成为一种共识。

首先,它是安装或固定在建筑上的一种象征性器物。古人的青铜器大都是重器,绝不会轻易铸造。既然不是实用性器物,那么就只可能是一种崇拜象征物。

其次,它的确有些像太阳——高高凸起的圆形覆盘是阳部,而五根“辐条”像太阳发射出的光芒,芒外围以晕圈。

它的形状与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的青铜神殿屋盖上的“太阳芒纹”相似,又与后来西南地区出土的铜鼓、四川珙县僰人悬棺墓岩画上的太阳符号相似。

五芒的均等制作并非易事,它需要较高的数学知识。

太阳形器突起的阳部,和铜眼睛、铜眼泡近似,其直径是铜眼泡的四倍、铜眼睛中眼球的两倍,独有的五芒、晕圈又显示出其与众不同。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一种超越普通的铜眼睛、铜眼泡而代表上天众神的崇拜象征物。看起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太阳形器是至高无上的太阳的化身。

只有在祭天的民族中,因为天文历法的需要,才能产生如此杰出的等分五芒数学来。

三星堆青铜文明的另一个富有特色的符号,是鸟形图案和纹饰。

三星堆遗址和祭祀坑出土的大量器物中,鸟的形象随处可见。青铜神树上,栖息着9只或10只鸟。铜器中有各种各样的铜鸟头。

三星堆玉石礼器中有雕刻着鸟的纹饰的玉璋,陶器里有鸟头柄勺,金杖上有“射鱼鸟纹”;还有形形色色的鸟妆青铜人像……

不同材质的出土器物中,都有鸟的造型和图案。看来,在三星堆古王国人们的心目中,鸟,的确是一个具有特殊地位的文化符号。

在中国早期的诸文化之中,将鸟作为图腾或崇拜对象的,不在少数。东部的河姆渡文化,是一个崇拜鸟的文化。

在河姆渡文化原始艺术品中,鸟形圆雕有四件。其中一件完整器长15.8厘米、宽3.4厘米、厚0.8厘米,柄端雕出俯首的鸟头,圆目钩喙,似鹰类猛禽;中间为鸟身和翅膀;背面平整,有阴刻短直线和斜线组成的图案;两侧也有斜线和弯月形短线,羽毛感强烈;腹部较厚,有横向突脊,其上有透孔,穿绳佩挂之用;尾部扁长,略呈圆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双鸟朝阳”纹象牙蝶形器。这件象牙器长16.6厘米、宽5.9厘米、厚1.1厘米,上半部残缺,底端也稍残。正面中间阴刻五个大小不等的同心圆,外圆上端刻有熊熊的火焰纹,象征太阳的光芒,两侧各有一只引昂钩喙鸷鸟拥着太阳,器物边缘还锥刻着羽状纹。整件器物图像布局严谨、雕刻技术娴熟、形象逼真传神、寓意耐人寻味,是河姆渡原始艺术中的精品。

鸟、太阳,飞鸟环拥太阳的图案,让我们感到有些眼熟。

联想到三星堆文明末期的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其蕴含的意义不正与之相同吗?

东部的良渚文化中也有鸟崇拜信仰。

除了神兽人面纹,玉器上的神秘图案下部分似乎也像鸟,也有鸟造型的玉雕,如玉鹰、玉枭等,所以鸟也是良渚人崇拜的一种图腾。

三星堆的鸟崇拜,似乎与东部的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