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的管理(1)
书名:现代的历程:机器改变世界(全四册)作者名:杜君立本章字数:2224更新时间:2024-05-29 15:02:37
人类的科技越来越全球化,政治却越来越部落化;人类的传播系统越来越普及化,对于该传播哪些东西却知道得越来越少;人类离其他的行星越来越近,对自己这颗行星上的同类却越来越不能容忍;活在分裂之中,人类越来越得不到尊严,却越来越趋于分裂。面对世界资源与权力的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夺,人类社会正把自己撕裂,撕裂成越来越小的碎片。
——[美]哈罗德·伊罗生
北京颐和园里,有一块叫作青芝岫的巨石,长8米,宽2米,高4米,重达30吨。当初,乾隆皇帝动用了举国之力,才将它搬到颐和园。
在古代,一个普通人可以搬动一块几十斤或者上百斤的石头,如果借助杠杆,或许可以搬动更重的石头,但要搬动这块30吨重的“青芝岫”,或许只有乾隆这个皇帝才能办到。这并不是说乾隆帝本人力可拔山,而是他拥有国家这台无所不能的“大机器”。
从技术角度来说,国家依靠军队、官僚、组织等,构成一台复杂的巨型机器,因此而创造了从金字塔到长城、从后母戊鼎到青芝岫的历史奇迹。
1586年,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前正在立起一座方尖碑,与其说它标志着当时起重运输水平,不如说是对大规模协作组织能力的一场考验。
方尖碑高23米,重327吨,是古罗马时期从埃及运来的。圣彼得大教堂完工后,决定将它竖立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建筑师封丹纳为此进行了周密的计算和设计,经过几百人长达半年的努力,这块巨石才被移到指定地点。最后一步是把方尖碑竖立到11米高的基座上。为此,他特意组织了一个严密的指挥系统,总共动用了40盘绞磨、140匹马和800个壮劳力。
当时虽然没有直播,但罗马全城人都在关注着这项工程。每当工程有大的进展时,全城礼炮齐鸣,所有教堂都撞钟庆贺,人们欢天喜地,额手称庆,举城欢腾的盛况犹如过节一般。
无论从组织能力或作业方式,或从最终生产成品来看,建成金字塔以及其他庙宇的这大机器,以及在其他领域其他文化中完成其他同类伟大建筑工程的这些巨型机器,无疑都是名副其实的机器。通过这一系列重大工程,这些机器实现了一大群动力机械共同作业才能达到的同样高效率成果,包括动力推土机、压路机、拖拉机、机械锯、风钻作业的总和,而其精度效果竟如出一辙,且操作技艺之娴熟,最终产品质量之精湛,至今成为佳话。
百万年前,人类祖先刚刚学会用石头砸开坚果,用棍棒撬起巨石,还不知道机器是什么。人类经历了漫长的木器时代,进入现代以来,机器的进步远非古人可以想象,而国家更将机器的规模和力量发展到一种极致。近年来,重型火箭起飞推力达到3500吨,可以轻松地将100吨的卫星送上太空。对掌握各种机器的现代人来说,无论是30吨的“青芝岫”还是300吨的方尖碑,要搬运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中国作为基建强国,拥有全世界最多的大型机械:巨型挖掘机仅一斗就可以铲起60吨的物料;履带起重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4500吨的重物提升到指定的高度,而海上起重船的起重量更是达到12000吨。
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对比日益悬殊的世界,机器的幽灵毫不费力地将自然资源转化为源源不断的新产品。信息时代清洁、宁静、高效的新机器,将整个世界放在我们面前,使我们获得控制环境和自然的神奇力量,这在我们祖先和父辈当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在20世纪80年代,杰里米·里夫金提出“熵”的概念,他认为这是机器时代的一种新的世界观——
我们生活在机器的时代,精密、速度与准确是这个时代的首要价值。我们遇事总是要问:“它跑多快?”或者,“你去那里要花多少时间?”对某件事情的最高赞扬就是说它计划完美,运转自如。我们喜欢铝、钢和克罗米金属抛光,而发动机和启动开关成了我们最高的美的享受。
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滑车、杠杆与轮胎的世界。工余闲暇时间,我们津津有味地在各种机械玩意上敲敲打打。上班时间,我们又整天忙于调节着精密仪表和监视器。我们用一种叫时钟的机器来调节日常生活,用一种叫电话的机器来交流思想。我们用计算器、电子计算机和电视机来帮助学习,我们用汽车、飞机旅行,我们甚至用机器来看东西,那就是电灯。
机器成了我们的生活方式与世界观的混合体。我们把宇宙看成是伟大技师上帝在开天辟地时启动起来的一台巨大机器。它的设计完美无缺,以致它能够“运转自如”,绝不会错过哪怕一个节拍。它是如此可靠,以致可以对它的运行预测到任何精度。
确实,机器的发展不仅提供了一个不断超越的可能,也极大地拓展了人类有限的经验。一切都被机器改变,包括时间和空间,更多的事情被挤压进更短的时间,效率成为机器最显著的特征。
现代社会的到来,让社会人群的机械化成为物质世界机械化的前提。印刷革命使语言走向统一,进而启蒙运动推动了思想的一致。规模、一致、准确和标准为工业化的全面到来做好了文化铺垫。铁路和轮船将世界连为一体。
美国经济史学家罗伯特·海勃朗纳认为“机器制造了历史”,特定社会的技术总会强制推行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模式。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归纳了工业社会的基本法则,是标准化、专业化、同步化、集约化、规模化和集权化。这六个相互联系的原则,构成工业化法则,统筹安排千百万人的行动,影响到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
工业革命始于生产,终于消费。在某种程度上,机器是生产与消费分裂的结果,因为生产不再是为了满足自我,所以要追求效率和利润,机器便应运而生。因为机器无处不在,标准化便成为现代社会最基本的法律。
钟表作为标准化的基础,将每一个现代人都纳入同一个时间体系。与其说机器越来越自动化,不如说人越来越自动化,时间观念成为机器时代的人的最明显特征。效率不仅支配人们的工作,也控制了人们的生活,因为机器已经成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