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645—1702年：艺术与建筑（4）

总而言之，要论更与时俱进、更能表现荷兰黄金时代巅峰时期建筑庄严的古典主义特征，则要数米德尔堡壮美的东教堂。1660年左右，它主要在斯赫拉弗桑德的监督下建成。尽管这座米德尔堡建筑深受莱顿玛勒教堂的影响，但它也展现出诸多新颖特征，甚至更令人震撼，事实上也可算作是荷兰省之外共和国最重要的建筑之一。果然，到1657年，一份展示米德尔堡教堂的建筑设计图就已经在荷兰省流传，而这距这座建筑接近完工还为时尚早。另一个展现联省紧密一致的建筑风格的案例是彼得·坡斯特被选来设计马斯特里赫特的市政厅这件事。该市政厅的建造时间是1659—1664年。马斯特里赫特远离荷兰省，但即便如此，坡斯特的设计仍然通过他1664年出版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版画，而迅速为荷兰省摄政官和建筑行家所熟知，就像他的其他工作一样。

第三阶段：约1647—1672年的绘画巅峰时期

城市发展，新建筑涌现，此外在荷兰海外贸易体系发展的第三阶段，荷兰贸易整体重构；这些因素必然从根本上、在多个侧面影响绘画艺术。在绘画方面，荷兰城市景观转变鲜明地表现在城镇景观和城市全景这些新类型的崛起上、表现在对建筑画日益浓厚的兴趣上。彼得·萨恩勒丹是城市全景画的先驱，他首先在17世纪20年代发展出了“现实主义建筑画”。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他一直绘制小型、透视教堂内外的画作。不过，这类绘画的大潮要到17世纪40年代末才正式开始，当时一批艺术家才开始涌现。其中成就最高的包括赫拉德·豪克赫斯特、埃马纳埃尔·德维特和亨德里克·范弗利特。大概从1650年之后所引入的荷兰建筑画采用了更繁复的透视法，在这方面，他们影响重大。作为一种独特的类别，城镇景观画兴起于1650年。60年代，该类别在技法纯熟度和宏观场面方面发展到了极致，而这10年也正是城市本身发展达到顶峰的时期。这一类别部分可视为对主要城镇中心面貌转变和改善的反映，以及对新风景和景观影响的回应。之后，最宏伟的建筑工程——阿姆斯特丹新市政厅就成了建筑画最受欢迎的主题之一。这一新派别的主要大师包括：约布·贝克海德，他画了无数的阿姆斯特丹景观，包括1668年所描绘的经过翻新的交易所；他的弟弟赫里特·贝克海德在1671年绘制了哈勒姆大规模改建的全景图；心灵手巧的艺术家兼发明家扬·范德海登绘制了许多阿姆斯特丹的宏观场景。萨恩勒丹同样展现出对四处拔地而起的新建筑的热切关注。1649年，范坎彭的哈勒姆新教堂竣工后，萨恩勒丹创作了至少3幅画作和8幅教堂内外景观的素描。建筑画家和城市景观画家的一个共同关注点便是以适宜的光线，从增强效果的视点，描绘象征着城市自豪感的建筑。代尔夫特的教堂画家中掀起了一股描绘该城新教堂内景的热潮，他们的画通常可以让观众一瞥沉默的威廉的陵墓，对于奥伦治派买主来说，这无疑具有情感上的吸引力。

荷兰黄金时代里，最具原创力的一个类别就是17世纪六七十年代繁荣的城市全景画，其中最精妙的范例出自荷兰省最伟大的风景画大师雅各布·范雷斯达尔之手。这些绘画微妙地表现出城镇与乡村的互动，表现出云和光转瞬即逝的效果，这让艺术家从新的高度上征服物理现实——一些例子确实实现了字面的意思。勒伊斯达尔的一幅最精致的全景画创作于17世纪60年代中期，是在环绕着新市政厅最高塔楼的脚手架顶端绘制的，或至少是以在那里画下的素描为基础完成的。另一幅绘制于1675年前后，从城市南部揭示出城市转变的面貌，画面展示了新城门、防御堡垒和葡系犹太教堂。

人们不太需要这种反映新教堂或城门的画作。反而在描绘阿姆斯特丹市政厅、绅士河沿岸新豪宅和乡村别墅方面，需要大批量比过去更宏伟的绘画艺术。如果说荷兰黄金时代艺术的第二阶段的特点是黑白色的朴素、小规模和宁静，那么第三阶段则是浮华、精致的时代。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不再需要小型画作、描绘厨房餐具的静物画或热闹的景象画，毕竟一直都有这些画作存在的空间。但是随着市场改由富裕大商人、摄政官和老到的鉴赏家控制，绘画的基调和方向已然转变。这些客户需要大型、华丽和风雅的画作。与此同时，阿姆斯特丹市政厅和新海事大楼这些官方建筑也需要带着共和信息的新式巨型公共画作。

这种转变反映在各种类型的画作中。在静物画领域，17世纪二三十年代描绘餐具的冷色朴素静物画到40年代让位于所谓的华丽静物画。这一领域的三大画家是扬·戴维斯·德海姆、亚伯拉罕·范贝耶伦和威廉·卡尔夫。德海姆的画作卖出了尤其高的价格。卡尔夫的华丽静物画也卖出了高价，并且它们几乎悉数绘制于17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初。在风景画方面，范霍延黑白色的肃穆转变为范勒伊斯达尔和迈因德特·霍贝玛更宏大和诗意的风格。海景画领域，过去只有一两只小船的小型画作转变成广阔的海景风格，代表人物是小威廉·范德费尔德和吕多夫·巴克海森。范德费尔德长年与其父老威廉·范德费尔德一同工作。后者得到海事当局的支持，在快艇上围观过英荷战争的多场重大战役，绘制了数张草图。这让他的儿子得以达到极高的现实主义水准，绘制的恢宏的海战场景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历史记录。它们常常被买来装饰市政厅和海事委员会这些公共场所。

17世纪40年代艺术重建的另一方面是意大利式风景画的繁荣和地中海海港景观画的增加。17世纪40年代末的荷兰贸易和海运的一个重大转变在于荷兰地中海贸易的强势复兴。地中海海港景观画热潮恰在这时兴起，这绝非巧合。这些南方港口的景观画和更壮阔的新一代意大利风格景观画原先仅限流行于乌得勒支，但自从17世纪40年代开始，就密集地在哈勒姆和阿姆斯特丹出产。它们典雅而昂贵，其创作意图是装点精英大商人和摄政官的宅邸。阿姆斯特丹从事威尼斯贸易的主要商人之一扬·雷因斯特就是其中一个买主，他也是富裕艺术家卡雷尔·迪雅尔丁的密友。而迪雅尔丁、扬·巴普蒂丝塔·韦尼克斯、亚当·皮纳克、扬·博特、约翰内斯·林格尔巴赫和尼古拉斯·贝尔赫姆都是新画风的主力。这些鲜艳明媚的画作绘着古老的遗迹、甲板上戴着脚镣的奴隶，它们很难说是属于“现实主义”。事实上，这些绘画的创作目的是唤起脑海中一个异域、宁静的世界，它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温和地将买主的注意力从对南部通常更具商业性的关注上转移开。这些画面还谨慎地加入了一丝色情元素，这在韦尼克斯及其子扬·韦尼克斯的作品中尤为明显。画家们利用远离荷兰社会的异域设定，突出穿着低胸、轻薄装束的深肤色女人，她们半露着胸，还常常被牧羊人爱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