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659—1672年：巅峰时期的共和国Ⅱ（16）

1668年1月，总三级会议以4省对3省的票数承认《协调法案》并使其通过。支持的省份包括乌得勒支、海尔德兰和上艾瑟尔，当然还有荷兰省。然而，当年德维特的地位再次被削弱，这让与《协调法案》相关的各项事务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其中一个问题是：亲王在国务会议中享有的投票不仅是咨询性的，还是决定性的。在上艾瑟尔，奥伦治派与三级会议派的分裂造成了新一轮骚乱的爆发，让人想起1653—1657年的情形。如今亲王的18岁生日，即法定成年时刻即将到来。这件事本身就加剧了冲突，因为他的幕僚和支持者鼓励亲王建立自己的势力，采取手段上位。彻底的共和派与看到亲王得势便倾向于转变方向的三级会议派实用主义者之间也出现了摩擦。一次晚宴上的小插曲活跃了气氛，也预告了将来的景象。1668年，1名乌得勒支贵族在城堡中举行晚宴，4名阿姆斯特丹市长悉数到场。席间，威廉三世本人出乎意料地到来。包括希利斯·法尔克尼尔在内的3名市长急忙起身，他们举起酒杯，宣称自己是亲王的“仆人”。而第四名市长科内利斯·范弗洛斯韦克则是更有原则的共和派。他礼貌地解释道，如果他也宣称自己是亲王“顺从的仆人”，那将是一种真诚的表达，他便由此巧妙地替自己解了围。

甚至在1668年12月之前，亲王及其扈从就开始像亲王已成年那样行事。9月，亲王行至泽兰，受到该省三级会议的热情接待，并接受了“泽兰第一贵族”的头衔。他任命伯弗维特之子、奥代克领主威廉·阿德里安担任自己在泽兰省三级会议的代理人，投出如今恢复的第七票。1668年10月，老亲王夫人正式放下她的监护权。然而，荷兰省否认亲王已到法定年纪。在整个1669年，尽管弗里斯兰人和泽兰人表达了诸多抗议，但荷兰省仍不让亲王坐上他在国务会议中的指定席位。

随着外部威胁和有关对法关系的内部分歧加剧，德维特的地位逐渐下滑。阿姆斯特丹议事会分裂为实用主义派和共和派。在法尔克尼尔和范伯宁亨的领导下，议事会与奥伦治派进行战术联盟，以改变对法政策的走向，巩固共和国的军事同盟，并与亲王达成妥协。1670年5月，荷兰省确定，亲王将持“决定性”投票，入座国务会议席位。随着奥伦治亲王得势而德维特失势，后者力图将法尔克尼尔和范伯宁亨拉回自己的阵营。这一策略失败了，并且在与法尔克尼尔的决裂公开之后，德维特力图将他们赶出议事会。起初，议事会的这项尝试似乎是成功的。但在1671年2月阿姆斯特丹的市政选举中，法尔克尼尔和范伯宁亨落败，而安德里斯·德格雷夫和范弗洛斯韦克的强硬共和派赢得控制权。但由于议事会深陷分裂，选举本身对改善德维特逐步恶化的地位并没什么助益。

到1671年年末，不断增加的对法开战的呼声在各省激起了新一轮强势运动，他们要求任命奥伦治亲王为海陆军总司令。12月4日，恩克赫伊曾在荷兰省三级会议中提出了这项提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多数省份都投票表示支持。德维特一开始试图彻底阻止这项议案通过，他主张这一任命违背《永久法令》，因为亲王作为国务会议成员，已经拥有高级政治职位。随后，意识到自己不能阻止它通过，德维特转而支持临时任命的提案，任期仅限即将到来的战争季节，同时反对奥伦治派主张的终身总司令的任命。任命亲王为临时总司令还是终身总司令的问题在各省三级会议中掀起激烈讨论。与大多数弱小省份一样，乌得勒支省三级会议 在12月投票支持终身任命。此后，总三级会议在1672年1月要求荷兰省遵从大多数省份的意志，宣布亲王为终身总司令。但是荷兰省始终拒不遵从，只愿意给予亲王临时任命。于是该省依然由三级会议派主导，其中多德雷赫特和代尔夫特是最顽固的反奥伦治派。而亲王一方拒不接受临时任命。僵局又持续了几周，但最终随着外部局势持续恶化，荷兰省屈服了。1672年2月24日，总三级会议正式任命奥伦治亲王为海陆军总司令，不过要接受同盟机构“战地代表”的严格监督。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人们的注意力继而转向共和国不祥的形势和战略。共和国的地位如今岌岌可危，几乎没有潜在盟友愿意提供支持。军队人员严重不足，大多数防御工事处于年久失修的惨淡状态。艾瑟尔河和莱茵河上的关键驻守部队里，军力、物资储备和士气全都灾难性地下降。阿姆斯特丹交易所的东印度公司股价甚至在英法尚未宣战的4月就暴跌；不过5月有微弱回升，那是因为来自伦敦的信件披露，查理二世与法兰西结盟的政策在英格兰不得人心。1672年春的几个月，摄政官陷入关于哪套战略更好的讨论：是将人力和资源转移到内陆，另建一条经乌得勒支、费赫特河到纳尔登的内部防线，还是把赌注全部押在艾瑟尔河防线上？还没有人猜想局面会惨烈至此：艾瑟尔河防线和费赫特河防线全面失守，它们几乎没经过什么奋战，就落入路易十四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