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7世纪50年代：巅峰时期的共和国Ⅰ（2）

所有这些都标志着城镇和乡村地区权力结构的重大转变。摄政官的控制力增强，执政倾向重视的其他势力遭到淘汰。在行会仍有余音的多德雷赫特，存在强烈的抵抗情绪。1651年4月，这里爆发了支持行会和行会代表委员会的暴乱。委员会被称为“可敬的正直之人”，1650年之前，它的代表都是由执政从行会提交的候选人名单中选出的，它仍旧持有选举市长的一票决定权。多德雷赫特摄政官在三级会议的支持下平息了骚乱。

在荷兰省乡村地区，巴尔尤夫和德罗斯特是有权势的人物。执政职位的悬空引起的权力转移同时也影响到了诸多小城镇。在霍林赫姆，

直到1650年这里的德罗斯特依然由莫里斯1617年安插的贵族担任，他管辖着该城，以及附近的乡村。但这一局面在1650年终结。由三级会议任命的新德罗斯特在城里没有权威。该城紧跟其他城镇的步伐，取得了三级会议颁发的特许状，使该城摄政官在不受德罗斯特干预的情况下得以主持自己的选举，选择市长。

荷兰省还赶在大会议召开之前，努力鼓动泽兰做出类似的转变。泽兰省向来存在强烈的奥伦治派情绪，但许多摄政官希望效仿荷兰省，从执政的去世中受益，进而巩固自己的地方权力和影响力。结果，6个城镇中，仅有弗卢辛和费勒投票支持任命襁褓中的威廉三世为执政。泽兰省三级会议的多数成员投票支持以下几项提案：执政职位空置；废除第一贵族的投票权，该省三级会议的票数从7票减少为6票；跟随荷兰省，授权各城镇自行指派自己的摄政官和市长。这类权力都遭到了弗卢辛和费勒的反对。这时，泽兰省贵族呈交请愿书，宣称第一贵族是泽兰贵族院的代表，他的投票权应移交给贵族院。但这一论断没能说服三级会议。在1650—1672年期间，泽兰省三级会议是共和国里唯一一个只有城镇代表的省三级会议。但是，整个泽兰社会还是被1650年的变局深刻分裂，从1651年4月起，米德尔堡经历了数个月的动荡与骚乱。

然而，立即采取行动的不只是荷兰省和泽兰省。事实上，所有省份都出现了密集的政治活动。阿姆斯特丹打造了纪念章，将威廉二世描绘成希腊神话人物法厄同——他由于骄傲，越过自己的权限，而从荣光堕入灾难。纪念章还附带标注“大冒险”字样，以表达威廉二世的消失带来的结果。然而，内陆省份的许多显贵人物希望保存莫里斯、弗雷德里克·亨德里克和威廉二世的体制，他们同样使出手段，力图在大会议中获得优势。在弗里斯兰省三级会议的支持下，威廉·弗雷德里克要求格罗宁根和德伦特立刻选出新执政，最好是任命他自己。一支由3名格里特曼、1名斯内克市长和代理三级会议秘书组成的弗里斯兰代表团迅速前往格罗宁根，称赞拿骚家族的美德。随后不久，格罗宁根便将执政职位授予威廉·弗雷德里克，德伦特省三级会议紧随其后。与此同时，伯爵呼吁其他省份的精英，不要让执政职位留空。威廉三世诞生的3天后，威廉·弗雷德里克致信乌得勒支省三级会议，呼吁他们任命初生的亲王为“乌得勒支执政”，同时任命自己为“副执政”，代行执政权力，直到亲王成年。他也在海尔德兰和上艾瑟尔追求同样的目标，在这些地方利用当地奥伦治派贵族代他采取行动。但是别的省份都没有追随格罗宁根和德伦特的脚步，在大会议召开前就选出了执政。

当然，荷兰省绝没有听天由命。代表团成员不仅被派往泽兰，也被派往内陆省份。荷兰省贵族院的新领导人奥布丹领主雅各布·范瓦塞纳游刃有余地对海尔德兰和上艾瑟尔三级会议的在座贵族做工作。奥布丹领主曾是军人，从1643年起担任赫斯登的德罗斯特，随后很快兼任驻军指挥。在军队中，他尤为成功地用军事职位和晋升的承诺赢取到年轻贵族的支持。科内利斯·德格雷夫陪同奥布丹领主前往海尔德兰。他俩还利用了奈梅亨对威廉二世支持行会代表委员会的不满。传统上该委员会对议事会成员选举有发言权。跟别处的摄政官一样，奈梅亨摄政官希望控制该城，而不受行会代表势力的阻碍。摒弃执政是达成这一目的显而易见的手段。上艾瑟尔三级会议被相互对抗的压力所困，不过主要是受到荷兰省的影响，最终他们投票决定推迟就执政问题做出决断。

自1579年以来，大会议是各省首次聚集起来讨论同盟的形式和结构的机会。会议不可避免地存在诸多分歧。甚至是代表团的地位也引起激烈争论。荷兰省三级会议派出全权代表团出席。尽管荷兰省力劝其他省份也以“全权代表团”的形式出席，并赋予它们决断权，而不必回头咨询各省首府，但是没有哪个省份愿意照做。4个省份——弗里斯兰、格罗宁根、乌得勒支和泽兰把它们的代表团定义为各省的“特别代表团”。上艾瑟尔开始仅派出了它派往总三级会议的常规代表团，而后将之升级到“特别”的地位。最为怪异的是海尔德兰代表团。该省的3个地区发生激烈分歧——奈梅亨支持荷兰省，阿纳姆尚未决断，聚特芬是奥伦治派。三者无法达成一致，于是最终决定将奈梅亨和阿纳姆区来的代表指定为到海牙参加大会议的海尔德兰全权代表团成员，而聚特芬的代表只作为派往总三级会议的常规代表团成员。

大会议于1651年1月在海牙三级会议大厦开幕，荷兰省大议长雅各布·卡茨发表演讲。他用自己的文学才华称赞共和国在本质上优于君主国，并援引了雅典、斯巴达、罗马、佛罗伦萨、威尼斯、瑞士和热那亚这些古代和中世纪共和国的光辉。不知道卡茨本人有没有意识到他宣言中的极端讽刺意味。在场者几乎没有哪个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对弗雷德里克·亨德里克的卑躬屈膝，以及由此导致的荷兰省的衰落。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执政问题。1650年11月以来，弗里斯兰这个在17世纪最具凝聚力的弱小省份担任了反抗荷兰省的领袖，组织协调了支持奥伦治—拿骚家族的活动。为了弗里斯兰代表团能够迅速对荷兰省人的提议做出回应，弗里斯兰代理三级会议授权他们秘密与威廉·弗雷德里克进行协商，并且可以直接采取行动，而不必回头征询吕伐登的同意。弗里斯兰和格罗宁根坚持称，是否任命执政这一问题不纯属各省自己的事务，因为执政职位也是同盟机构的一部分。《乌得勒支同盟协定》第九条和第二十一条规定，各省之间的纠纷应当通过执政调解来定夺。按照这些省份的理解，这意味着，根据同盟协定，每个省份都必须有一位执政。考虑到自1572以来，奥伦治—拿骚家族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无可比拟，弗里斯兰人接着说，这些各省必备的执政必须从这一家族中选出。他们还主张，要想军队得到有效领导，其军事纪律体系要求它配备一名“卓越的领袖”，一个身份得当、享有名望的指挥官。他们力主，威廉三世应当被任命为陆军和海军总司令，并且在他成年前，任命弗里斯兰执政为代理总司令。

然而，在对其他省份施加影响力方面，弗里斯兰难以匹敌荷兰省。海尔德兰贵族院拒绝支持威廉·弗雷德里克，这是因为“已经把晋升许诺给了一些贵族” 。1651年3月，上艾瑟尔省三级会议得出结论，根据同盟协定，任命执政并不是必需的，上艾瑟尔的执政职位将无限期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