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如的家世籍贯（2）

司马相如的祖籍在哪里，因为史料不详，没有定论。关于他的出生地，《史记》记述的是“蜀郡成都人”，司马迁和相如基本是同时代的人，说法应该是有依据的，所以班固《汉书》也延承了这个说法。不过，相如究竟是出生在成都，还是小时候随父辈从某出生地迁入成都，也是有争议的。或者说汉史所载的“蜀地成都”也是个较为广泛的地域概念。于是有当代学者在“蜀地”进行文献与实地考古，认定相如出生地为今天四川的蓬安县。因为梁天监六年在今蓬安之地设置“相如县”，北周天和四年置蓬州，隋大业三年改州为郡，属巴西郡。后至唐代屡有更改，唐初贞观元年时任相如县令的陈子良撰《祭司马相如文》尚记述其事：“予忝宰兹邑，似觌遗尘，抚事怀贤，实劳寤寐。……抑维往彦，差拟其伦，缅彼风猷，载深长想。”表达了地方官对邑中先贤敬仰的情怀。明废“相如”县名，后明人曹学佺曾任职四川右参政，迁按察史，广搜蜀中掌故，编撰成《蜀中广记》，在该书第五十四卷的《蜀中郡县古今通释第四·川北道属·蓬州》中指出：“梁天监中置。相如县，长卿桑梓也。”清代学者王培荀的《听雨楼随笔》中有《相如籍贯》一则，也明确说“人皆以相如为成都人，实今之蓬州人，后迁成都，又居临邛，三处皆有琴台”。当代很多学者据此寻根溯源，提出了相如籍贯在今四川蓬安县这一说法。比如王仲荦先生的《北周地理志》在“相如县”一条中，明确指出当时的相如故县址“为今之蓬安县利溪场”，并认为其县名“相如”实缘于本地有“相如坪”“相如琴台”“相如故宅”“相如别业”。这一说法也是有史料依据的，宋代王象之《舆地纪胜》在“顺庆府·人物”中有载述，祝穆的《方舆胜览》也有同类记载。明人曹学佺《蜀中名胜记》转录宋人王俦《长卿祠壁记》文有记述云：“伏念长卿杰出于西京文章极盛之际，自是至今薄海内外人，无贤愚皆知有长卿，言语之妙若谒日月，俦……尝过县之琴台，乃《图经》所谓长卿故宅者，一时遗迹仿佛尚在。”视相如故宅在蓬安，也是前人普遍的认识。

蓬安是山水佳境，周朝的时候属于巴子国，秦属巴郡阆中县，地处四川东北，东依营山、渠县，西接南部、顺庆、高坪，北邻仪陇，东南与广安毗连，南与岳池交界。地处嘉陵江西岸，有舟楫之便，上通阆、利，下达果、渝。清光绪年间方旭所编《蓬州志》记载：“相如属境，南有今南充之北陲，东南有岳池之半，东有营山之废朗池，西北有南部之废新政，其理所距今府治八十五里。”今蓬安有锦屏、周口，依山环水，风光旖旎。据史志记载，蓬州有著名的“八景”，其中“广陵晓钟”“五马奔江”“嘉陵晚渡”“琴台夜月”“马鞍樵唱”，都在锦屏、周口。所称的“琴台”，指的就是相如琴台，这又与当地的相如山、相如坪、长卿祠堂等旧地名，共同编织出有关“相如”青少年时代的历史记忆。历代诗人每每过此境，都会流连忘返，写下“相如印象”的精彩篇章。例如有关相如故城的歌咏：

梓潼不见马相如，更欲南行问酒垆。行到巴西觅谯秀，巴西惟是有寒芜。

买赋金钱出后宫，长卿文采冠诸公。梁园未至时名大，蜀道前驱使节雄。已托焦桐传密意，更倚残札寄遗忠。如何一讽神仙事，却得飘云起赋中。

相如一去已年年，县废台空名自悬。莫道当垆花影尽，至今皓魄尚娟娟。

几年未上尊经阁，胜友同游亦快哉。江水不流山色去，天风时卷市声来。空中咳唾豪情在，客里登临倦眼开。明日相如添异事，喧传仙侣见蓬莱。

这些诗作或怀古，或寄友，或追思，或抒写人生感慨，相如的本事与典故，皆蕴含其间。唐宋元明清，从古走到今，从唐人李商隐的诗作，到清人伍联芳的诗篇，诗人的记忆与美丽的向往，皆钟情于此，这也是相如生于斯的形象说明。

在这依傍于美丽的嘉陵江畔的蓬安小城中，相如度过了他富裕而幸福的童年。后来因为相如被奉为“赋圣”，在四川当地还流行一种说法，到蓬安是为了“朝圣”，因为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圣人，相如就是辞赋创作的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