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珍珠”（1）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珍珠，不论走在哪里，你很少会看到自轻自贱的人，就连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里，属弱势群体的阿Q，内心深处照样装着“那时我家可比你家阔多了”的思想。于茶园村第一书记阿索拉毅而言，茶园村一个个散落异乡的村民就是他的“珍珠”，他需要把自己变成一根坚韧的丝线，把这些“珍珠”找到后一颗颗串接起来。

阿索拉毅开始寻找一颗颗“珍珠”。

“在家吗，阿新取哈？”阿索拉毅来到贫困户阿新取哈家。

阿新取哈从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走出来，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含混不清地问：“你找谁？我就是阿新取哈。”

2018年2月3日，茶园村召开村民大会，讨论主题是“农村信用社无息贷款”。

我和阿索拉毅、黑勒阿枝搭上村支书沙松的车迎着冷飕飕的寒风来到了毛坪镇。

“一会儿会议结束后，你就可以跟着我挨家挨户走一遍了。”在车上，阿索拉毅看了看我，说。

来峨边县之前，我就这样想，如果跟着第一书记阿索拉毅走一遍散落在异乡的茶园村村民家，那么这次采访的意义与收获就会变得非同一般。我说：“走一遍茶园村村民家，是我此行的主要内容之一，就像两三年前你一户户寻找茶园村村民一样。一路寻找并深深感受一番，是我作为记者的职责。”

天没有下雪，冰冷的细雨却时时飘落。上午10点，我们来到毛坪镇右上方克惹尔布家。克惹尔布是茶园村村民小组二组组长，这些年的村民大会基本上都在他家院子里召开。他家的房子是新修的，上下两层，墙面贴了瓷砖，美观而明亮。

峨边县民族宗教事务局是茶园村帮扶单位，每次村民召开大会，作为局长的水落木沙都会风尘仆仆赶来参加，并与村民们真诚交流。村民们陆陆续续到来，差不多到齐时，水落木沙来了。首先，他组织召开了村干部会议，就县上的脱贫攻坚精神做了传达。然后，他在村民大会上讲道：

“你们定居在他乡的村落里，除了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要与周围的邻居搞好关系。远亲不如近邻，邻居有什么事，你们要积极帮忙，把自己当作主人家，随时把融洽邻里关系放在心上，坚决不去做有损于邻里关系的事。”

水落木沙的讲话十分诚恳，在座的每一位村民都点了点头，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木沙局长说得有道理，我们流落在他乡，但不能丢了茶园村的脸，一定要搞好邻里关系。

由于公务繁忙，水落木沙讲完话就先走了，第一书记阿索拉毅组织村民讨论无息贷款的事。在讨论中，村民们积极发言，为共同利益献计献策。

村民大会开完，已是下午2点多，我们简单吃了午饭，然后坐上摩托车去看各村民家里的实际情况。

我们最先来到曲别达体家。

根据农户基本入户调查，户主：曲别达体，男，家庭成员4人，原住茶园村2组，现住毛坪镇高山村5组，精准扶贫户，无房，现借住别人家的房子。他家每年得退耕补助款1600元，农村低保650元；猪3只，鸡5只。妻子与前夫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25岁，小儿子18岁，都未结婚；与户主育有一个小儿子。妻子患有精神疾病，每年吃药花去2000元左右，曾在乐山精神病院住过两个月左右。妻子户口在毛坪镇高山村，没有低保，建议向毛坪镇政府申请低保救助。孩子读书要走4个小时以上的路程。以前有村小，现该村小已停止使用。计划2018年脱贫。贫困指数：★★★★★脱贫方案：移民搬迁、水电改造、医疗救助，其妻给予低保救助。

曲别达体家经过移民搬迁，现住在毛坪镇中心村三组，与毛坪镇街上离得很近。住上新修的房子，家庭设施齐全，如果经济收入跟上，差不多可以算脱贫了。我看了一下他家借住的老房子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座砖木混合修建的很老的房子，屋檐下挂着一根长绳，上面挂满破烂不堪的衣物。门口乱七八糟的，有两个大小不一的竹筐胡乱地放在那里，看着都让人心酸。看到我们一行前来，曲别达体很热情地介绍这两年来“脱贫攻坚战”为农村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变化。

“托人民政府的福，现在大部分困难都解决了，生活条件正一点点改善。”曲别达体个子不高，为人朴实，是地地道道的高山彝人。他不会说太多漂亮的感恩的话，但从一双黑土地一样真诚的眼睛里闪耀出了灵魂深处的感恩之心。

阿索拉毅、克惹也布、黑勒阿枝和克惹尔布在曲别达体家新房子前与曲别达体合影留念，并签了一张“房屋共建协议”。协议签完后，阿索拉毅对曲别达体这样说：“现在修建好了住房，下一步就紧扣‘持续增加收入’这一核心，做到不愁吃、不愁穿。”

第二户是阿新取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