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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建并维护自我(5)

构建并维护自我(5)

书名:如何应对心里的难作者名:于德志本章字数:2533更新时间:2024-05-27 17:26:42

①逢迎

逢迎,阿伦森引用的定义是“用奉承和赞扬来使自己被别人,特别是身处高位的人所喜欢”。这种定义暗示了逢迎中语言的主体地位。但生活中大量的来访者,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传递着逢迎的姿态。

有经验的养育者都会注意到一个现象:自己对孩子的描述,往往会变成孩子随后的事实。比如父母评价孩子“特别调皮”,孩子就会表现出调皮的行为;评价孩子特别乖,孩子也会表现出乖的行为。

为什么会这样?这与孩子成长的需要有关:由于个体的弱小,他们必须依赖外部资源支持。而获取支持的最好手段,就是取悦对方。还记得前面哈特的研究吗?孩子自我意象的建构,一开始完全依赖于重要的他人的意见。直到成年,他们才可能有力量摆脱外在控制,开始更多依托于自我评判来建构意象。

针对青少年发展的研究发现,如果照料者对青少年设定难以达到的标准,并在青少年努力追求这些不切实际的标准时给予赞许性回馈,特别容易导致孩子产生病态、虚假的自我意象。与高标准要求孩子不同,还有一类父母,会有意无意地忽略孩子的存在。为了唤醒父母对自己的关注,这样的孩子也会表现出虚假的自我。

一个17岁、被诊断为重度抑郁三年多的女性来访者,就是这样的典型:她的父母,由于成长经历的束缚,在生活中处处关注自己的情绪,结果忽略了她的存在。小学一年级时,这个孩子偶然发现优秀的成绩会让父母关注自己。为了保持父母这种关注,她投入远多于同龄人的时间学习,甚至最后发展到整晚不睡觉地去学习。

所以,虚假的自我意象会驱动着孩子持续压迫、伪装自己,甚至放弃自己真正的需要来取悦父母。研究结果表明,在这种状态下成长的孩子,会对自己使父母满意的能力信心不足,他们会出现高度的假我行为来获取某些他们需要的父母的支持。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这会直接导致低自我价值感出现,而这又与自我报告的抑郁倾向高度相关,而抑郁很容易将孩子带离常规发展轨道,使孩子陷入学习能力下降、同伴关系恶化、睡眠变差、身体健康受损害等境地,更严重的还会出现自残、自杀等念头或行为。

当然,我们本趟旅程,并非要探讨父母的养育行为及其对孩子造成的伤害。我们探讨的重点是,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看到,这种迎合背后是我们内心的不安。因为无法有效处理内心的不安,所以我们求助于迎合式的行动。成长中,随着我们生活环境范围的扩大,这种不安会开始泛化,因此行动会慢慢演变为对权威、对规则的迎合与顺从。

最开始是对老师等权威“人”的迎合。

著名的罗森塔尔期待实验,展现的就是学生对老师的迎合—如果老师认为自己很有潜力,对自己充满期待,那么其学生的表现,无论是学业成绩、同伴关系,还是自我的情绪管理,都会得到明显的改善,甚至在相同时间跨度内,其学生的智商提升水平都远超其他学生。

关于老师的影响,我们再看看另一个真实的故事。

马文·科林斯老师是美国教育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先后被里根和老布什两位总统邀请担任美国教育部部长,但她都以“自己更适合讲台”为由拒绝了两位总统的邀约。在她的著作Marva Collins'way—《马文·科林斯教学之路》中,她分享了自己与一个5岁半的孩子艾瑞卡互动的故事。

艾瑞卡是个女孩,一直与外婆生活在密西西比,直到要上学时才回到芝加哥与妈妈一起生活。艾瑞卡的妈妈是一位老师,每天放学时她都会跟艾瑞卡的老师交流:孩子今天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在家里协助的工作?老师每次都说孩子表现得很好。直到三周后,老师打来电话,想跟她约个时间“谈谈艾瑞卡的问题”。

当艾瑞卡的妈妈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后,老师郑重地告诉她:“艾瑞卡无法阅读,恐怕也无法学会阅读。所以学校决定把她安置到一个特殊班级,艾瑞卡不能继续读一年级了。”

艾瑞卡的妈妈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女儿才5岁半,开学刚刚三个星期,老师就已经评定她无法完成学业,没有前途,想要放弃她了!

她回到家,想自己教孩子,但艾瑞卡摇着头告诉妈妈:“不行,我不会。老师说我很笨,我永远都学不会。”虽然艾瑞卡的妈妈用尽了办法,包括用冰激凌、玩具诱导女儿学习,但艾瑞卡只是会重复:“不行,妈妈,老师说了我学不会。”

在度过三个不眠之夜后,艾瑞卡的妈妈带她来到了马文·科林斯老师的学校。当时,全校只有四个孩子,艾瑞卡是第五个。

上学第一天,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当马文·科林斯给艾瑞卡拿来一张数学纸,让她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时,艾瑞卡摇摇头说:“我不会写。”马文·科林斯老师看着艾瑞卡:“宝贝,不要说‘我不会’,你可以试着换一句‘我会试试’。如果你说‘我会试试’,那么我会帮你一起把名字写好。”艾瑞卡抓起数学纸,把它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我爱你,孩子,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件事。”马文·科林斯又拿来一张数学纸。“不行!”艾瑞卡大喊着,用铅笔在纸上戳了很多窟窿。

午饭时,艾瑞卡拿着蛋黄酱三明治,结果抹了一脸,脏兮兮的。“她疯了!”一个小朋友说。正当马文·科林斯告诉小朋友不能这样评价别人时,艾瑞卡突然抬起头对大家说:“我的老师说了,我学不会!”

“孩子,把那个老师说的话都忘掉!你不是一个坏女孩,你也不是一个笨学生。”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马文·科林斯不停地重复对艾瑞卡说这句话。

在“我不会,我做不到”的自我意象下,艾瑞卡日复一日地抗拒着马文·科林斯老师的要求。两个月后,在一堂测验课上,转机终于出现了:艾瑞卡成功地完成了马文·科林斯老师的学业测试!这让她非常自豪。

从这天起,艾瑞卡真的放下了上一个老师给自己定义的“笨,学不会”的意象,她相信了马文·科林斯老师说的话:自己不笨,可以通过努力学会阅读、算术。

对老师的逢迎,在我们踏入社会开始工作后,会迁移到对领导、专家、权威等人的关系中。在这里,我们并不关注这种逢迎是对是错,我们考察的重点是逢迎背后的不安,以及为解决不安所采取的迎合行动。在生活中,你能发现不安是如何改变你与他人的关系,如何改变你的行动的吗?试试去了解这一点。

对权威“人”的逢迎,会进一步泛化,演变为对以规则为核心的国家、社会、文化、团体等相关“概念”的顺从。

这种泛化的迎合与顺从有可能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持续的自我伪装,以及由此产生的自我迷失。当我们的注意力时刻集中于如何伪装自己以迎合他人时,我们就会丧失发展与前进的能力,这将持续引发自我无价值、生命无意义等更强烈的折磨。在本书后面,我们会继续探讨这一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