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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真义内篇第四(2)

庄子真义内篇第四(2)

书名:庄子真义作者名:杨广学本章字数:2981更新时间:2024-12-27 18:39:24

颜回说:“请教夫子,心灵如何斋戒?”

孔子说:“齐一你的心志!不用耳听,用心听;不用心听,用气听。耳止于听见声音,心止于预期的结论。气,虚静空明,能包容万物,消弭对待。唯有大道,集聚太虚。虚静空明,就是心斋。”

颜回说:“未得天道之使,颜回有我;一旦得天道之使,颜回则无我。这样,可算虚静空明吗?”

孔子说: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心斋!现在,我告诉你怎样做吧。到了卫国,就像身体进了人家的樊笼,你不要去撼动卫君的名声和威望。人家听得进,你就讲话,人家听不进,你就闭口不言。不立医家的门户,不开治病的药方。保持纯一不杂,万事随缘而行。如此而已。

“消灭行路留下的印迹,还容易。行路不踏在地上,却很难。被人的想法所驱使,容易作伪;被天道所驱使,难以作伪。只听说有翅膀的会飞,没听说无翅膀的也会飞;只听说有真知的人能知,没听说无真知的人能知。

“你看那虚静之人,他自己坦荡而光明,就能够让别人的心灵得以净化,使别人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安宁而居。假若自己的心灵不宁,追逐游思幻影,那就是‘坐驰’:身体在这里坐着,心神却早已驰骤无踪影了。

“屏蔽耳目观感,抛却心知思虑,精神内通于虚空,那么鬼神都愿意来你家,何况人呢?虚己而进道,乃群生物化的根本归宗,也是禹和舜练习的日常功夫,伏羲和几蘧修行的终点目标,何况我们凡庸之辈呢!”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尝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

仲尼曰:

“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

“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凡溢之类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

“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大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大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

“夫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茀然,于是并生心厉。克核大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

“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意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今译

叶公子高即将出使齐国,特地来请教孔子:“楚王对我此次出使寄望很高,但齐君对待使臣,大概会表面恭敬,实际上却会拖延。连一介平民都难以说动,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我心里很犯难!先生曾经教我:‘凡事不论大小,不合乎道,就很难和谐成功。事情不成,必受君主惩罚;即使最终办成了,自己也会因为患得患失而酿成疾病。唯有德才俱盛的人,不论成功与否,都无后患。’我这人,习惯粗茶淡饭,饮食不求清凉。早晨接受使命,晚上就得喝冰水,我恐怕已生出内热了吧?人事之真情还没有处理,就已经阴阳失调。若完不成使命,又会有人道之患。这种两难情形,身为人臣,我怎么承受!先生有什么避患之法可以教我吗?”

孔子说:

“天下有两大戒律,一是命,二是义。子女爱双亲是天命,系结于心而不能忘怀;臣下侍奉君主是人道之义,不论你走到哪里,只要在天地之间,就无处可逃!天命与人义,都无法逃遁,所以叫大戒。侍奉父母,不论何种处境,都要让他们安心无虑,这是孝亲的极致;侍奉君主,不论什么事情,都要让君主安心无虑,这是忠心的极致。自养心性,不受哀乐影响,自知无可奈何而能安之若素,这是葆德的极致。为人臣、做子女的,本有许多迫不得已的地方,践行实事,忘却自身,哪里会顾及贪生怕死的念头?出使齐国,你就这样去做吧!

“我还要说几句我所听到的道理。两国交往,若是近邻,要靠信用谋求亲善;若是远隔,只能靠言语来表达忠信。言语要靠使臣去传达。传递双方喜怒之言,是天下最难的事情。双方十分友好,难免有溢美之词;双方敌意十足,难免有溢恶之词。事情说过了头,都像谎话,难以令人信服,传言之人必定遭殃。所以,《法言》说:‘传话传真情,不传溢言,可以保全。’

“再说,以巧斗力的双方,开始的时候明来明往,似乎堂堂正正,后来就使用阴谋,过分的时候就用诡计伤人;人们恪守礼节,聚众饮酒,开始的时候规规矩矩,后来便胡言乱语,过分的时候就荒淫无度了。凡事大抵如此:开始交往时互相谦让,后来变成卑鄙下作;开始规划时还简单直白,即将终局时却变得极其繁难。

“人言,如风吹水面,可以涌起层层波浪;世间之事,多环节的传递常常背离初始的真情。言语的风波会引起巨大的动乱,行为的失真会造成真正的危局。忿怒发狠,多是由于巧立言辞、歪曲事实造成。野兽临死的时候,往往声音局促,呼吸不畅,狂怒反扑。言辞过分严苛,引发他人的恶意反应,自己还不知道已经处于危险的境地。连自己当下的危险都不能知晓,未来的结局又如何能够确切预料?所以《法言》说:‘不要擅自改变自己的使命,不要勉强别人而求取成功;言行过度了,就是满溢。’怀揣私意和勉力强为,都有危险。成就良好的邦交关系需要时日,而一旦交恶就很难改善。怎么能不慎重呢!

“顺应外物变化,保持心神合一,尽人力而不轻言放弃,以此来葆养中气精神,就是做人的至境。何必担心事情的结果怎样呢?为使命而尽全力,就是很不容易的了。”

颜阖将傅卫灵公大子,而问于蘧伯玉曰:“有人于此,其德天杀。与之为无方,则危吾国,与之为有方,则危吾身。其知适足以知人之过,而不知其所以过。若然者,吾奈之何?”

蘧伯玉曰:

“善哉问乎!戒之,慎之,正汝身也哉:形莫若就,心莫若和。虽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为颠为灭,为崩为蹶。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达之,入于无疵。

“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积伐而美者以犯之,几矣!

“汝不知夫养虎者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者,顺也;故其杀者,逆也。

“夫爱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适有蚊虻仆缘,而拊之不时,则缺衔毁首碎胸。意有所至而爱有所亡。可不慎邪!”

今译

颜阖即将担任卫灵公太子的师傅,前来向蘧伯玉请教:“假如这里有这么一个人,德性天赋极其低劣,如果不帮他行正道,肯定会危害邦国;如果帮他行正道,肯定会危及我身。他的聪明足以发现别人对他不满,却不知为什么对他不满。对这种人,我该怎么办呢?”

蘧伯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