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殿画文精妙可观(2)
书名:文翁传作者名:朱泽荪等本章字数:1593更新时间:2024-05-28 14:54:33
文翁石室之“周公礼殿图”,栩栩如生,光彩照人,若神人降临,绘画技巧高妙,被历代文人雅士视若珍宝。宋人李石作《府学十咏·礼殿晋人画》,云:
成都名画窟,所至妙宫墙。风流五代余,轨躅参隋唐。其间礼殿晋画为鼻祖,未数后来鸿雁行。画者果谁欤?或云名收人姓张。右军问蜀守,墨帖求缣缃。乃知前辈人,不爱世事妆。范琮杜措李怀衮仙荒佛,恠驱喝雷电,笔意窥渺茫。不若收所画,上自皮羽之服,下至垂衣裳。盘古众支派,帝霸皇与王。君臣分圣贤,有如虎豹龙凤殊文章。视之若有见,日月星辰空中垂耿光。听之如有闻,衡牙玉佩鸣以锵。三古以降历今世,视听所感犹一堂。乃知此画有神品,碌碌余子非所望。吾道久已屈,二氏争颉颃。岂惟收已见绌,余子下尚有公议,老我双鬓苍。
此诗先用王右军问蜀守、醉心礼殿绘画的故事,介绍画作者张收,极言礼殿绘画优秀;接着由服饰写到人物,次第描述画图内容:人物神采奕奕,若见“日月星辰空中垂耿光”;衣饰栩栩如生,犹闻“衡牙玉佩鸣以锵”。上古、中古、近古圣哲以及时贤济济一堂,音容笑貌宛若眼前。最后,评判礼殿画为“神品”。“神品”是中国古代绘画的一个评价等级,指画技高超,刻画事物的精神本质达到了至高境界,可作范本临摹学习。
神品在世,睹之不易,令人难忘。直至礼殿画像在宋末被兵火毁坏五百年之后,清朝乾隆四十年,乾隆皇帝还向当时四川守臣提及古礼殿画像,并“垂问存否”。
其实“礼殿晋人画”的提法并不准确。李石也说,“然画之后先既无可考,则当以收为正”而已。
周公礼殿之书画,争议较大的一件是题写在礼殿木柱上的《周公礼殿柱记》。有学者认为,高䀢以郡守之尊兴建郡学官寺、石室,依东汉常例,如有题记,理当树碑刻铭,彰之于后世,而不至仅在殿中木柱上题写。成都气候温湿,木材易朽。若《周公礼殿柱记》为高䀢所题,其木柱早应成土灰,宋、元之人何以得见?
高䀢建成周公礼殿之年是公元194年。这一年,整个国家,“变异蜂起,旋机离常,战火遍地,民散失命”。对于成都来说,194年也是一个特殊的年份,人事变动特别大。这一年,刘焉徙治成都为益州牧,高䀢却从蜀郡守上离任了。刘焉旋即州夺郡文学为州学,郡学被迁到夷里桥之南。转瞬之间,高䀢辛辛苦苦修建起来,刚刚竣工的石室与周公礼殿便告易手。刘焉把文翁石室抓到手里之后,文翁石室成了州文学,校长自然立即换新人。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刘焉于这年十二月便去世了,子璋继任为益州牧,州学换人便又势在必行。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离任的高䀢还有多少“郡守之尊”,还能在文翁石室“树碑刻铭”吗?即使想回到文翁石室,在周公礼殿木柱上题记,也难以办到。也许是周公礼殿的营造者,也许是文翁石室的某位教授,出于义,感于情,提笔用八分书,在崭新的礼殿柱上题写了《周公礼殿柱记》,算是对历史留有一个交代吧。当然,成都周公礼殿内的绘画与题刻不是一朝一时之事,晋唐之间,修葺、涂饰、增绘者众。他们之中的有识者,或一时兴起,追书此记于礼殿柱,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留存久远,撰书者应该没有想过。乱世中的普通人,不会太多顾虑未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保存千年的木塔,不是也有。高䀢办事一丝不苟,选料考究,加工严格。机缘巧合之下,便到了宋代,已越千年。据史籍载,这座三开间的木结构礼殿,宋时依旧巍巍然屹立在文翁石室之东。它东南方的那一根木柱,应该没有在维修时被替换过吧!
杨慎《全蜀艺文志序》云:“昔汉代文治,兴之者文翁。礼殿之图,后世建学仿焉;七十子之名,马迁之立传征焉。当时号为‘西南齐鲁,岷峨洙泗’。文之有关于道若此,文翁之功不可诬也。”即是说,汉代的文治,是文翁兴起的。文翁石室之“礼殿图”,成为后世兴学、立庙者仿效的蓝本;孔子“七十子”之姓名,成为司马迁修《史记》时考证的依据。当时的蜀郡被称为“西南齐鲁,岷峨洙泗”。文翁石室在开创汉代郡国学校外,还在立殿祭祀周孔、图绘孔子及七十子等方面,为后世学校树立了榜样和规范。文翁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