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抢险 情同手足（2）

转瞬过了数日，北门灾民有所减少，不过老弱妇孺还在。文翁相信水曹掾史有能力处理好堰塞体一事，但事情实在重大，于是再次去到繁县。

远远看去，关口方向有浓烟升腾，接近便隐隐约约有热气袭来。来到湔江断流之处，见堰塞体被烧得如火焰山一般，数百民工或坐或站在远处观看。堰塞体矮了一些，但距离堰塞湖水面依然相去较远。火势虽大，烧的却是一条线，并不是堰塞体的全部岩面。这是为什么呢？

水曹掾史满面通红地从火场跑过来，把文翁请到他睡觉的窝棚前，汇报说，现在是在抢险，是在救民于水火，所以要快。全部挖掉这个堰塞体费工费时，太慢。其实只要开一条沟，把堰塞湖的水先放出去，让老百姓能够回家，明年立春之后能够不误农时，就算大功告成。完全清除堰塞体，下一步再说，并请示文翁：“这样行不行？”

文翁点了点头，然后严肃起来，指了指那些站在一边观看烧岩的民工们。

水曹掾史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是，大人。我马上把民工分为三队。一队伐木制柴，一队设火烧岩，一队砸岩取石。同时把排水沟分为两段，一段烧，一段砸，这样就不会窝工啦。”

文翁鼓励水曹掾史道：“好！我今天不走了，陪你住窝棚！”

不久，县令赶到，到底没有让文翁住窝棚。县令在附近给郡守大人找了一处农家小院。这小院翠竹环绕，入夜风来，沙沙声此伏彼起，如心潮一般难以平静。

第二天，依照文翁的示意，县令请来一个领路人，三人从东边翻过山梁，沿着堰塞湖岸向湔江上游察看。堰塞湖长达十余里，湔江河谷几乎全部浸泡在河水之中。房屋有的已经被泡塌，有的没入水中，山上坡陡地滑。文翁想起，文献中有“田于湔山”的记载。传说第三代古蜀王鱼凫曾经在湔山打猎，忽然得到了成仙之道，便成仙飞升了。古蜀人思念他，还为他在湔山修建了祠堂。祠堂在哪儿，现在还在吗？这儿可是古蜀文明的发祥之地，没有建设好，还使它浸于江水之中，愧对祖宗，愧对历史啊！

文翁尚在自责，忽然，前方传来了喧嚣吵嚷之声。

“把竹笼拆啦！”

“凭什么拆？水把我的田都冲垮啦！”

“你不拆，我们帮你拆！”

“你敢！你问一下我的锄头答应不答应！”

只见远远地有两群农人，手持锄头、扁担、木棍对峙着，眼看着就要发生械斗。文翁和县令急忙上前，站在两群人中间。

原来这儿叫仙居乡。前些时候，湔江右岸发生泥石流，阻塞了部分河道。水道变窄，变成了“几”字形，急流直冲对面河岸，造成河岸垮塌，毁了部分农田。左岸的人便用卵石竹笼筑了一道堤。谁知水流被堤一挡，转头便冲向了对岸，造成右岸的道路、房舍损毁。

问明情况，文翁把两方瞧了瞧，不怒自威，大声说道，你们两村的人，天天喝湔江水，年年用湔江水灌溉田地，这湔江便是你们两村人共同的母亲。你们两村人，隔河相望，便是湔江母亲的两个儿子。你们没有把母亲保护好，母亲受难了，不去救，反而为了一点小利，就要在这儿大打出手，手足相残！这是对母亲的不敬不孝啊！

文翁说到这里，县令趁势喊道，听懂文大人的话没有？手足相残，大逆不道！还不把棍棍棒棒放下！好大一个事情嘛！这儿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拿起锄头到河里面去，把河道挖宽、淘直，水没有冲击力，不就没有事情了吗？

其实这个泥石流不算大，堆积物也不算太多。一天干下来，水道基本变宽变直，水流便顺畅多了。水流顺了，气也就顺了，再加上文翁和县令的劝解，两岸村庄的人终于消除前嫌，和好如初。乡民们感谢文翁，后来，一致同意把“仙居乡”改名为“思文乡”，把“仙居场”改名为“思文场”。

数日之后，文翁在水曹掾史的陪同下，在堰塞体上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堰塞体两头的山崖经过清理，暂时已经没有可能坠落的危石。皂角岩对岸堰塞体相对较低的一线，开出了一条约四尺宽的深沟，初步具备了通水条件。水曹掾史说：“我们准备继续干，把排水沟开到一丈宽。”文翁点点头。水曹掾史便递给文翁一柄铁锤，请文翁砸开沟首的一块挡水条石。

文翁抡起铁锤，在大家的叫好声中，三下五除二地把条石砸碎。堰塞湖水一涌而出，翻滚着，不停地向下游奔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