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世间必乱

“她在做什么？！”陆玉清惊道。

“她……在唤醒它？”我脱口而出，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九九颤声开口：“不，她在沟通——她要确认，那冰中之物，究竟是敌还是友。”

“她疯了！”赵磊咳血怒斥，“那是天外遗族，不属于这片土壤，它的意志——无法理解！”

“它若醒，世间必乱！”

可墨姬根本未理会众人。

她手结灵印，月痕之光照亮整个溶洞。

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自墨姬灵体中涌出，像是与冰晶中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可还未等她完成印法，异变骤起——

“轰——！！！”

蛇颅山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是沉闷的，像是某种巨物从地心挣脱，夹杂着骨骼断裂与地脉崩裂的声音，足以震碎五脏六腑。

整个山体剧烈颤动！

我们脚下的岩石一寸寸龟裂，符阵溃散，祭坛崩塌！

“快退！”赵磊大吼，想要撑起阵脚，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山要塌了！”陆玉清一把拉过九九，向后暴退！

我也顾不得多想，抱起她就冲出祭坛范围。

“咔……咔咔咔……”

冰晶的裂纹在这一刻彻底崩解！

如蜘蛛网一样的冰纹，从中央炸裂向四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咚！”

最后一声重响传来时，那巨大的冰晶……碎了。

无数冰屑飞散在空中，犹如飘雪，带着森冷刺骨的寒意落入我们发丝、肌肤之中，仿佛连血液都冻结了一瞬。

冰雾中央，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走出。

步伐极缓，却如踏星而来。

那是一具类人的身躯，却高过常人一倍有余，躯干修长、四肢不匀。

最诡异的，是那身影背后，竟然延伸出两对额外的手臂，整整六臂！

那六臂并非完全对称，而是呈扇形分布，有的紧贴后腰，有的垂于颈侧，如若虫之肢节，又似天魔之影。

它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空气凝固，空间如沸水般颤抖。

它的面容被浓雾包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两点幽蓝光点，仿佛眼睛，却又不似眼睛，更像是遥远星辰的投影。

它周身萦绕着七彩光晕——非虹，而是似火非火的灵光，层层涌动，变化莫测。

如神、如魔、如古冥深渊中苏醒的王者。

忽然，它抬手。

一根手指，缓缓指向空中。

那一刻，山风止息。

龙骨——颤抖了！

明明早已剥落血肉，残骸遍地，可就在这一指之下，竟发出阵阵低吼！

血肉逆流，皮膜崩塌，宛如被剥夺意志。

那头横卧在崖顶的龙骨，竟如凡物一般，向那存在低下头颅！

“它……在畏惧？”墨灵不可置信地呢喃。

“龙魂在怕它！”赵磊低吼，手中的天陨铁都剧烈震动，仿佛要脱手逃离。

“不是怕，是认祖！”我脱口而出，忽觉脑中一震。

忽然，空中再次传来一阵狂笑！

“啊哈哈哈——！！！”

是李长青的声音——不，是蛇人王！

他疯狂地大笑，笑声中却透着惶恐与撕裂：“你们这群下贱的地族，怎配唤醒祂！”

“本王……本王才是天脉之主！你们不过是蠢猪——”

他话未说完，便骤然僵住。

那六臂存在仅是扫了他一眼——

李长青的身体轰然倒地，胸膛炸裂，一道黑影从他体内狂奔而出，正是蛇人王残魂！

那团黑雾疯狂扭曲，想逃，却如飞虫陷入琥珀。

下一瞬，那六臂身影只是一挥衣袖。

“啪！”

黑雾骤然泯灭，连魂音都未留下一丝。

——蛇人王，陨。

全场鸦雀无声。

我们看着那道身影，几乎同时生出一种荒谬的敬畏感。

而下一秒，墨姬竟跪了！

她跪在碎裂的冰晶前，灵体微颤，声音微哑：

“吾族末灵墨姬，参见……玄尊。”

“玄尊？”我低声重复，只觉这称呼压得舌头发沉。

“她……在称呼那东西？”陆玉清也脸色发白。

那六臂存在没有回应，只是缓缓走到墨姬面前，低下头来，伸出一根手指。

它轻点墨姬眉心。

银月印记猛然一亮！

紧接着——

一股无法言喻的信息洪流，涌入墨姬体内！

她灵体骤然扩散，如万蛇翻涌的海洋般卷动，一道道图腾在她身上闪烁浮现，是我们从未见过的文字与画面。

良久。

墨姬缓缓站起，面色肃穆，声音低缓：

“他……不是敌。”

“他是天外六玄族的残裔，号为【玄尊】。”

“他们早在龙族崛起之前，便已踏足此地。”

“昔年灾变突至，六玄族被地心逆流吞噬，玄尊被迫沉眠……以冰镇魂，封于龙脉交汇之地。”

“而龙骨……只是禁之锁，非本源。”

她抬头望向我们，目光庄严：

“若非我们误唤龙骨，引动血祭，祂……本不会醒。”

“我们是唤醒者，亦是……劫因。”

她话音刚落，那玄尊缓缓转身，似乎在打量这片大地。

山风复起，冰霜尽融。

玄尊伫立在冰晶废墟之中，七彩光晕缓缓收敛，整片溶洞却因他的存在而变得格外宁静。

他低头俯瞰众人，未发一言，神色不辨，气息深不可测。

我站在祭坛边缘，死死抱着九九，心跳几乎失控。

墨灵与陆玉清也未敢妄动，只是微微低头，像面对一尊活的神祇。

“这位……玄尊，真是六玄族？”我低声问。

“嗯。”墨姬轻轻点头，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语气中却多了一丝颤意。

“他不是来审判我们的……”她顿了顿，“而是来，终结某种……旧秽。”

忽然，玄尊抬头，目光落向龙骨残骸。

那庞大的尸骨残躯，此刻竟开始缓缓碎裂，像是被某种无形意志碾压。

龙骨在轻颤，脊柱段段断裂，血肉逆流，仿佛原本就不属于这具身躯。

紧接着，玄尊吐出一道古老气息，六臂缓缓展开，宛如天幕张开。

而在他身后，七彩光晕中竟浮现出一道道虚影。

那些影子模糊、扭曲，似人非人，或有翅，或无口，甚至有的只有半张脸。

它们围绕玄尊旋转，犹如万灵朝拜，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墨姬面色一沉：“他在回忆……在唤回族史。”

她语气缓缓：“龙族，不过是六玄族所塑之‘器’，用于牵引地脉与灵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