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蛇渊

“那东西在这里。”她低声道。

我偏头看她一眼：“什么？”

“那股诅咒的源头。”她咬紧牙关，轻声补了一句，“花婆……可能不是最早的宿主。”

我眉头一皱，正要问更多，忽听得前方传来柳三娘低声一喝：“停步。”

她站在一处断裂崖口前，手中那块半月蛇形石盘微微震颤，泛出一圈淡绿光波，映照着前方一道缝隙。

那缝隙狭长至极，仿佛被刀劈开一般，一直延伸到地底深处。

“下面。”柳三娘神色凝重，“就是蛇渊真正的入口。”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陆玉清上前一步，细看了片刻，才低声道：“这缝太狭了，无法直接跃下，得一人一人下去。”

我点头，率先俯身，将一缕缚魂刃缠绕在崖石上当作索链，然后慢慢滑了下去。

脚刚落地，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温度……低得骇人。

四面皆是浓雾，雾气中夹杂着腥甜的气味，像是血，又像是腐烂的花。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蛇骨。

而且……不是死蛇。

那些骨骸像是被人剖开后又刻意摆放，形成一道道古怪的阵图。冥冥之中似有某种禁术正在缓缓运转，悄无声息地抽取着什么。

陆玉清、九九、杨万里他们陆续落地，谁也没说话。

没人敢说话。

就连九九，那条一向嚣张的噬灵鞭都蜷缩成一团，贴着她的腰腹，不敢轻动分毫。

我低声唤了吴玄机。

他那头很快有回应，声音却比以往更加低沉：

>“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接近蛇魂石了……那是蛇神教最后的核心，若我没猜错，那里封着的，是——噬魂蟒真正的残识。”

我心中一震。

残魂？那李长青——

“若他被带进去……时间越久，噬魂蟒残识越有可能与他灵脉相合。到那时……”吴玄机停顿片刻，“他将不再是李长青。”

九九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半步。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会让那一步发生。”

她点点头，强忍着内息紊乱，勉强镇定下来。

我将缚魂刃握得更紧，指节泛白。它在发热，刀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每前进一步，刃上的阵纹就暗淡一分，仿佛周围的阴煞正源源不断吞噬它的灵力。

脚下是潮湿发冷的泥土，间或踏碎些细碎的蛇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听得人头皮发紧。

九九紧随其后，衣袍微扬，镇魂铃挂在她腰侧，原本沉默的铃身竟自动摇曳起来，发出“叮叮咚咚”的细响，像是在与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抗衡。

“这里的阴气……已经凝成煞。”陆玉清眉头紧锁，拇指紧扣着剑柄，“不是寻常之地。”

她话音未落，前方雾气突兀地剧烈涌动，一道黑影猛地冲出，扑向我面门。

我抬手一挥，缚魂刃脱鞘而出，带着一圈血光，直接斩断那黑影的脖颈。

那竟是一具尸傀，却已经与人形全然不同，四肢诡异地扭曲成蟒蛇模样，双目裂开，闪烁着冰冷诡绿的光。

“蛇神教的尸炼术又进化了……”杨万里低声咒骂了一句。

“继续，不能停。”我握紧刀柄，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九九手指一拨，镇魂铃发出悠长一响，前方的雾气竟被铃音撕开一道缝隙，透出一抹青白微光。

——是一座石窟。

巨大，几乎贯通整个蛇渊地底。入口处立着两尊石蛇雕像，蛇首高昂，獠牙森冷，瞳孔中竟嵌着早已熄灭的黑曜石珠。

石窟顶低垂如蛇口，仿佛一只沉眠的凶兽正张开血盆大口，静待猎物自投罗网。

石窟深处，阴风如丝，连心跳声都似被吸入了死寂里，悄无声息地被撕碎。

我一脚踏入那道裂缝般的缝隙，空气骤然变得黏稠，仿佛连灵力都被压制了七分。

而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人几乎窒息——

窟内中心，一颗黑绿相间的晶石悬浮于半空，表面宛若鳞片堆叠，血丝蜿蜒，散发出淡淡幽光。那不是普通的灵石，而是……蛇魂石。

在它下方，李长青被一圈血阵困锁，身躯紧贴着石台，脉搏微弱。晶石之上正缓缓延伸出数道如血脉般的管道，一根根攀附在他身体表面，仿佛在吸食他的生机。

而在血阵外侧，柳三娘盘膝而坐，双手贴地，十指诡异弯曲，一道道血纹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肩头，印入眉心。

“长青！”陆玉清失声惊呼，天师剑几欲出鞘，却被我一把按住。

“不对劲。”我低声说道，眼神始终未离那颗蛇魂石。

九九亦靠近几步，镇魂铃悄然作响，一股细微的煞意在空气中流转。她忽然脸色发白：“那石头……它在吞魂。”

不是抽血，不是噬肉，是在一点点地剥夺人的灵魂根基。

“你们终究还是来了。”柳三娘忽然睁开双眼，那对眼珠已然被绿色浸染，瞳孔呈竖状，宛若蛇类。

她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潮湿而腥腐的气息：“还来得及，只要你们现在转身离开，我或许还能放李长青一命。”

“放他？”陆玉清冷笑，手中灵剑震颤，“你不是人了。”

柳三娘却似不以为意，笑得更妖：“你们都不懂……蛇魂石是通灵之物，唯有纯阳之体与神魂之骨才能唤醒它真正的意志。”

她说着，目光落到九九身上：“他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她。”

“做梦。”我咬牙，缚魂刃脱鞘而出，灵力注入，刀身血光乍现，隐隐间透出阵阵嘶吼之声，仿佛某种被封禁的意志正在复苏。

柳三娘站起身，身形已不再如初。她的手臂变得细长如鞭，关节反折，皮肤隐隐浮现出蛇鳞。

“你想救他，就来试试。”她缓缓抬手，那蛇魂石骤然释放出一阵巨响，整个石窟开始剧烈震荡。

九九立刻甩出噬灵鞭，锁住李长青身侧的一根血管状触须，鞭身黑光缠绕，试图阻断链接。但她刚一触碰，整个人便像被反震之力击中，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