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被讹了

　　老头上来就拽着陈汉生拉拉扯扯，一副非要讨个说法的架势，就连门卫的老董都从屋里出来看热闹。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机关门口！你要在这打架斗殴？”

　　老董识字不多，但是在门卫混了这么久，一上来也是味十足，两句话就把老头给唬住了。

　　“有什么事好好说！这里都是懂事理的人，不会不给你做主！你好好说！”

　　老头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老董，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陈汉生。

　　陈汉生这也终于来得及打量了一下老头和他带着的那个小男孩。

　　俩人穿的倒是挺朴素挺干净，既不像是有钱人，也不像是地痞二溜子。

　　老头对着老董讲，他叫吕文，孙子叫吕凯，就是喝了陈汉生的葡萄汁拉肚子，现在正准备去诊所，眼看见到了陈汉生，所以要拉着他赔偿医药费。

　　老董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清？他只能看向陈汉生。

　　陈汉生很疑惑，他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是做过买卖肯定有印象，这老头他却不记得，于是皱着眉头问。

　　“你说喝了我的葡萄汁，孩子拉了一宿，什么时候喝的？”

　　老头脸色一甩。

　　“你管什么时候喝的？反正就是喝了你的葡萄汁才拉肚子的！不是昨天就是前天。”

　　陈汉生笑了笑，心里有数了。

　　这种事情连个准数都说不出来，不用想，准是找不到人了，看到个眼熟的就讹钱。

　　老的不要脸，那就对付小的。

　　陈汉生蹲下来，对着还捂着肚子的小男孩轻声问道：“小朋友，你是什么时候喝的，还记得吗？”

　　吕凯眨巴一下眼睛，有些茫然。

　　“就是昨天下午喝的，喝完就拉肚子了，我记得喝的时候就有股怪味，但是我爷爷说没事，扔了怪可惜的。”

　　扔了怪可惜的……

　　老头脸色变了，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陈汉生笑笑。

　　“老先生，别说是昨天下午了，昨天上午也不可能喝到我的葡萄汁，我昨天可是一直在这边办手续的。”

　　老董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对，人家小陈确实是来办手续的，不信的话，门口就有记录，能查！”

　　这种事情有记录就不好办了，老头也只好承认，自己的确是胡搅蛮缠。

　　他倒是真带着孙子喝过陈汉生的葡萄汁，不过那是挺早之前了，吕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小孙子吕凯喜欢喝这玩意，可是他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买，只能带着吕凯喝便宜的。

　　可便宜没好货啊。

　　吴家坪这么多卖葡萄汁的，最便宜的肯定是酸了的，吕凯就是昨天喝了一碗酸了的，这才中了招。

　　老头吕文羞红了脸。

　　“后生，不是俺不要脸，实在是没钱啊……孩子他爹妈走得早，家里就靠我捡点破烂，去医院是真没钱了……”

　　说到这，老头自己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万年铁公鸡的老董也叹了口气，破天荒从口袋里套了一根自卷烟递了过去。

　　陈汉生沉默。

　　富人都是一样的幸福，可是穷人却有千般的罪过要熬。

　　“走吧，去医院。”

　　老头擦擦眼角：“后生，我们没钱啊，这次是我个老东西甩下脸皮不要来讹钱了，我们是真治不起，让他熬一熬，喝点热水就好……”

　　不等老头说完，陈汉生就打断了他。

　　“我出钱！走，去医院！”

　　挂了号。

提进去一斤苹果，陈汉生很快就见到了医生，是个戴眼镜的老大娘。

　　“张嘴，啊！”

　　给吕凯问了问症状，看了看舌苔，揉了揉肚子，老太太点了点头，在单子上鬼画符一般写了不少，然后把纸一撕，塞到陈汉生手里。

　　“输液吧，好的快点，照单子拿药。”

　　“还有啊……”老太太摘下眼镜，皱着眉头，不满的看向陈汉生：“你这个当爹的，也得小心一点！这种夏秋之交天气骤变，一定要注意孩子的饮食！孩子都说味道不对了，你们这做家长的就非得省那点钱吗？”

　　老太太把陈汉生劈头盖脸骂一顿，陈汉生倒无所谓，他反倒是喜欢这种热心肠医生。

越往后，这种关心病人的医生反倒是越少见了。

　　那个时候的医生，都怕医闹，谁敢这么骂病人？

　　老头吕文就不一样了，他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自己讹了陈汉生，他还给自家孩子出钱看病，到最后什么也没落到不说，还白白挨了一顿骂？

　　“不是，大夫，您骂错人了，不是这样的……”

　　老头把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清楚，老太太一脸的怒气变成了一遍的错愕，她呆愣愣的看了一眼陈汉生，随后又带上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陈汉生，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伙子，好样的，有古贤之风，我错怪你了啊，……”

　　老太太骂陈汉生倒是没把陈汉生怎么着，这夸一句陈汉生倒是有点受不了了。

　　他也不是什么古贤，只是吃过苦受过罪，知道穷人孩子日子难过，所以见不得他们受罪。

　　老太太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又把药方拿了回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啥大问题之后，才又珍而重之的交到了陈汉生的手里，转头对着吕文叮嘱。

　　“这病小，但是拖不得，你得亏人家带孩子来，要不然拖两天肠炎变穿孔，孩子就得上手术台！回去以后好好吃药，谢谢人家！这年头好人不多了！”

　　陈汉生倒是没在意这些，他牵着吕凯拿了药，交了钱，给他挂上水，也算是送佛送到西了。

　　从兜里掏出来五块钱，不顾老头阻拦，陈汉生硬生生塞进了他的手里。

　　“拿着！孩子好了别让孩子在外面瞎吃，也不用感恩啥的，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也教他做个好心人就行。”

　　陈汉生起身要走，还没等迈出去一步，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老头跪下了。

　　这一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

　　什么年头，也没见过老人对年轻人下跪啊！

　　陈汉生连忙把老头拉起来，好说歹说，算是让老头不再流泪，这才赶紧走了。

　　等陈汉生离开，坐在老头旁边挂水的女子，对着吕文好奇的问到。

　　“老先生，您刚才这是干嘛？那年轻人干啥了？值得你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