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会有傻子吗？

虫草的条件苛刻，现成野生虫草就那些，约等于是一锤子买卖。

就这么点钱，想弄起来煤矿那是痴心妄想。

可若是果汁有销路的话，倒是可以先搞个果汁的作坊。

成为煤老板前，先想办法成为万元户！

另一边，陈建斌忙活完地里的活，偷偷去荒山溜达了一圈，毕竟他只说不让陈汉生回家，又没说他自己不来。

没有看到陈汉生，他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将特意摘来的好葡萄，放在陈汉生的临时棚子里。

站在空地上，四下张望，确实是一块好地方，向阳背风，视野开阔。

看着地上的土砖，轻轻敲了敲，顿时摇头。

这活实在太糙了。

于是撸起袖子，捡了一些麦秆捣碎了，和旁边没用完的绵土一起和成泥，鼓捣了半天，又晒出几十块土砖来，这才优哉游哉的下了山。

路上，碰见刚从地里忙活完，扛着锄头往村里走乡亲。

“老陈，听说你家汉生是不是在收烂葡萄？”说话的是一位国字脸的庄稼汉。

“收这玩意干啥？”陈建斌疑惑，家里一堆的烂葡萄还不够他吃的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今天汉生可是在村里大张旗鼓的收购，你瞧，俺们正准备带着这些烂葡萄去你家呢。”庄稼汉指了指自己和同伴身上的蛇皮袋子。

葡萄的汁水从袋子里渗出来，淌了一路。

反正陈汉生要的也是烂葡萄，他们也就不管品相，囫囵装了一蛇皮袋。

陈建斌拧着眉头，加快步伐，想快点找到陈汉生问问他又在搞啥。

看到陈建斌走远了，旁边的黑瘦汉子疑神疑鬼的说：“你确定汉生那娃真的在收烂葡萄吗？他不会在逗咱们吧？”

“俺骗你弄啥？”国字脸的庄稼汉信誓旦旦。

“你说这些烂葡萄，白给人都不要，他收这些弄啥子？”黑瘦汉子将信将疑，毕竟往年遭了雹子，这些烂葡萄当真是烂在地里都没人捡的，今天是奇了怪了，竟然有人愿意花钱收。

若是光靠捡，陈汉生和妹妹两个人不知道要捡到啥时候，可水果一旦破了皮，那变质都是分分钟钟的事情，时间不等人，陈汉生才会在村里收购。

伟人说的好，要团结群众，发动群众。

旁人自然不知。

“谁知道呢。这烂地里的玩意，汉生可是一分钱一斤的收购，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国字脸庄稼汉才不在乎别人咋想的，反正他自己是横竖吃不了亏。

“汉生的脑袋瓜子那么好，怎么尽做傻事？前几天，不把提亲的吴泳给打出门了吗？你没瞧见，吴泳那家伙可是抬着三转一响进的门，听说还额外还有个六十六的红包，就这都被打出了门，就老陈他家那条件，还敢坐地起价，以后看谁还敢上门提亲，他闺女怕是嫁不出去喽。”

“好啥呀好，没看这次都没考上大学吗？反而吴村长那儿子，平时也看不出来啥，竟然考上了大学，看把吴村长这几天乐的，要在村里摆三天的流水宴。”

“那是可不，要不人家怎么是村长的儿子呢？”

“俺看汉生那孩子，怕是高考落榜，受打击了，傻了！”

这些话，乡亲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根本没人要的东西竟然花钱收购，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不过明面上还得夸陈建斌和刘玉萍养了个好儿子，这些话可是真心实意，不是这么个好儿子，他们这堆烂葡萄就只能烂在地里了。

陈建斌匆匆回了家，就看到家门口拍着队伍。

婷婷过称算账，刘玉萍在一旁将烂葡萄倒进瓮里。

“玉萍，这是在弄啥？家里好好的不吃，收这些烂葡萄弄啥？”

刘玉萍忙的焦头烂额，一看陈建斌回来，立刻拉着过来搭把手，一边说：“俺哪知道啊！汉生那孩子给了婷婷一大笔钱，俺都不知道汉生从哪来的这么多钱，就让婷婷收购这些烂葡萄！”

“婷婷！你哥呢？”陈建斌准备找陈汉生好好问个明白。

是家里的葡萄不够他吃了，还是他屁股痒痒，想尝尝慈父的爱了？

有钱又怎么了？

有钱就可以随便糟蹋了吗？

“哥说是去搞，去搞，搞什么榨汁机去了。”陈婷婷想了半天，才想起陈汉生说的这个名字，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只知道是用来制作果汁的。

毕竟这么多的葡萄，就算把陈汉生的两条胳膊给捣废了，也榨不完。

他母亲不识字，陈汉生把钱给妹妹，让妹妹帮忙收购，自己去找村上的木匠。

榨汁机这种东西，其实古已有之。

不过以前是那种木质的，下面是一个很窄的木床子，木床一端有一个圆形的凹槽，上边是一个活动的杠杆，杠杆上连着一个和凹槽对应的圆木。

将水果放在凹槽里，将杠杆下压，利用杠杆原理，可以轻松将水果榨汁，汁水就会顺着凹槽的一端流出来。

这种稀罕玩意，在这水源匮乏的地区根本没见过。

毕竟穷人家，水果都舍不得吃，更何况是用来榨汁？

多浪费呀！

木匠虽然没见过，但是手艺人精通举一反三，陈汉生稍微形容了一下，便明白了原理，要做出来也不难，大概得三天左右。

陈汉生等得起，葡萄也等不起啊。

“最快能多久？”陈汉生掏出一块钱。

“你着急用的话，俺就先给你做把，明天来取。”

“能不能再快点？”陈汉生又掏出一块钱。

“等下下午你就来去吧，再快俺也没办法了。”

老木匠拍板道。

陈汉生一走，老木匠直接从内屋拎出一台木械。

徒弟瞧见了说：“师傅，这不是村长要忙着开流水席，赶工出来的饸络床子吗？”

老木匠对着饸络床子扫了一眼：“反正两个也差不多，只要把下边的口一封，再在旁边开一个出水的槽子就行了。”

稍微改改就是两块钱，什么村长，就是县长来了也得靠边。

村里人一开始也没当真，所以来卖的也都不多，大都是随便弄些来看看陈汉生是不是真的收。

等陈汉生回来的时候，父母已经将收好的烂葡萄往地窖里搬。

水果太容易坏了，又没冰箱，陈汉生只能借家里的地窖储存一下——当然，他不进门，不进门就不算食言。

陈婷婷将剩下的钱交给陈汉生，一共才花了两块八角7分钱。

陈汉生将整数收走，剩下的零钱给她当做辛苦费了。

陈婷婷刚兴奋的喊了一声“谢谢哥”，还没捂热，就被母亲熟练的顺走，撂下一句“存着给你当学费”，不顾陈婷婷气呼呼模样，拉着陈汉生问他收这些烂葡萄是干啥？

陈汉生将果汁的事情告诉刘玉萍，可刘玉萍觉得，有好好的水果不吃，这些烂水果榨出来的，还要参水的叫“果汁”的玩意，真的有傻子愿意花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