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宏图伟业

  病房中。

  小艺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做家务的“王玄之”，从他不断比划的双手可以看出，他已经词穷了，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表达自己内心感受，活脱脱就是一个在跟女友解释误会的男人，无论他说什么，对方永远都是一句“劳资蜀道山”，以至于大脑短路，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一脸失魂落魄的他甚至都没注意到门开了。

  直到王玄之站在他面前，身体挡住灯光，投下的大片阴影笼罩了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略显空洞的双眼“骨碌”一转，聚焦在王玄之身上。

  他明显愣了一下，看了眼打扫卫生的“王玄之”，又看了眼面前的王玄之，目光最终停留定格在面前的王玄之身上，脸色一沉：“你是谁？”

  被一个五级精神病盯上，压力好大啊……王玄之嘀咕，尽可能的维持着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你的挚爱亲朋，兄弟知己——王玄之。”

  挚爱亲朋，生死兄弟。

  这八个字一瞬间唤醒了小艺为数不多的友情，他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猛地起身。

  这个反应让王玄之心头一暖，他看着小艺，脸上露出自己这辈子最激动的笑容，宛如见了达瓦里氏，情不自禁的一步向前，用双手按住小艺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这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你必须听我解释，床上那个只是我的替身，这阵子我没在你身边，对此我很抱歉，不过我心里一直是记挂着你的，刚刚站在门外，看到你在和我的替身说话，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里奔涌的暖流……”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小艺藏在身后的手抽了出来，手中……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快如闪电朝着他小腹攮了过来。

  我去！！

  他哪来的刀？

  王玄之大惊，按着小艺肩膀的双手一推，同时侧身躲开。

  尖刀贴着他的肚皮撩了过去，“嗤啦”一声，他的T恤上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我杀了你昂。”

  小艺依旧保持着激动的情绪，握着尖刀扑上来对着王玄之小肚子就是一顿掏。

  王玄之惊得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飞速闪躲：“住手！我是真的王玄之，床上那个是假货。”

  “我知道。”

  “知道你还捅？”

  “捅的就是你。”小艺脚步一顿，黑亮的眼睛看着王玄之：“咱俩拜过把子发过誓，说好永远坦诚，骗人的不得好死。”

  王玄之：“？？？”

  他想起来了，那是一次娱乐时间的事情，电视上播放的是上世纪香道的黑道片子，小艺看了九龙湾扛把子们的事迹后，心有所感，跟他说咱们也结拜吧，王玄之欣然应允，在楼上302那位有臆想症、总是幻想自己是一位正直骑士的老大哥的见证下，二人拜了把子，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是，就因为这个你就砍我？

  念书那会儿，我们一个宿舍的别说拉钩，都斩鸡头烧黄纸了，王玄策带着我一年转了六次学，期间我换了十一次宿舍，拢共和八十八人做了斩鸡头烧黄纸的把兄弟，但我被放学堵了的时候，那些把兄弟全都跑的跟不认识我似得，也没见我去砍谁啊！

  王玄之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这特么是正经八百的精神病，不开玩笑的！

  此时，小艺再次握着刀冲了上来，他并没有展现出修行之人的力量，但刀法像他的绳艺一样充满艺术气息，捅人的时候肢协调有种运动员的美感，小刀子又快又准，眨眼的工夫王玄之的T恤上又多了几个窟窿，一时间险象环生。

  “狗茉莉，还钱！！”

  王玄之怒吼。

  语落，一人扑进房间，只见一连串残影中，茉莉飞起一脚，小艺被直接踹飞。

  茉莉没有进一步进攻，拉上王玄之扭头就跑。

  门口无声无息间荡漾起层层绿色涟漪。

  茉莉一圈砸去，绿色涟漪荡漾，她自己却被反震的连连退后。

  “背叛朋友的狗，必须死！”

  小艺眼中浸染黑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玄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极端邪恶的气息。

  “完了，老魔头出来了。”

  茉莉脸色一白，随后就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人敲了一记，一时间天旋地转，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着王玄之。

  咚！

  她直挺挺倒地。

  王玄之果断利落的脱下她的鞋子，一把扯掉袜子，露出白生生的脚丫子，随后赶忙把袜子揉成一团扔了出去，袜子精准落入窗台的盆栽里。

  小艺眼中的黑色迅速退去，窗台的盆栽扑簌簌的颤抖，从那哆嗦的枝叶来看，像极了一个少年在高速猛拤中达到顶点。

  恢复正常后，小艺神情出现刹那恍惚。

  王玄之抓住机会上前夺下小艺手里的尖刀，迅速将对方按在椅子上。

  回过神来的小艺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我没有背叛我们的友情！！”

  王玄之愤怒的低吼，面孔扭曲。

  小艺一愣。

  “还记得我们那个理想吗？”王玄之露出恍惚之色，仿佛在追忆着什么：“我说过，你不应该被关在这里，这是对你才华的埋没，花草树木也是有感情的，不应该被无情的压榨，这是一种无耻的剥削，我们要和植物讲道理，要鼓励、保护它们，调集它们的主观能动性，让它们发自内心的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是一项造福全人类的伟大计划。”

  小艺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听他讲话，讷讷道：“是的，是的，那天我听到你的计划，我很兴奋，我回去想了很久很久，越想越兴奋，常常失眠，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就是一想到你描述的那种植物和人互相理解的未来，我就热血沸腾。”

  “放心，有我！”王玄之按着小艺的肩膀，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充满力量，语气坚定：“作为好朋友，我知道你的理想，当然要为实现你的理想去奋斗，第一步当然是要带你离开这个地方，我们的目标虽然很伟大，但是精神病院的看守也很现实，如何瞒过看守离开这里自由的去追逐理想，这是我们首先要面对的问题，你看到了，我已经做到了。第二步是，我准备给你安排个小院子，你可以自由的种植一些花花草草，开始你的伟大研究……”

  小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明亮，他低下头，不安的揉搓着制服的衣角，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我永远不会怪你，但是让朋友伤心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等离开这里以后，一切都听我的，好吗？我已经为我们的事业做了一整套完整的计划，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实现你的理想。”

  “好的，那我们走？”

  “走！”

  “……”

  小艺迅速从暗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雄心勃勃的起身，冲着花盆伸出手：“你听到了吗？我们的理想就要实现了，我们该走了！”

  花盆里绿植依旧在拤的高潮里。

  小艺脸色一沉，他生气了，在王玄之描绘的宏图伟业面前，任何拖后腿的都是敌人，包括这盆绿色植物，它可以整夜的辱骂自己的母亲，但决不允许耽误自己的大业！！

  绿植扑簌簌颤抖的动作一滞，枝叶等立刻蔫了。

  俄顷，一道绿光从绿植上飘出，回归小艺体内。

  小艺兴匆匆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哐当。

  房门关上。

  王玄之见茉莉还在地上发呆，走过去用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喂，不至于吧？我下手有分寸，你不会想趁机讹人吧？”

  “我错了，我错了……”茉莉喃喃自语着。

  “真给脑袋打坏了？我的拳头这么重吗？”王玄之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拍了拍茉莉的脸，低声道：“喂，你别吓唬我昂，什么错了？小艺我已经搞定了，恭喜你喜提一个北地枪王级的队员。”

  茉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王玄之道：“我好像看走眼了，你的这位密友好像不是我们的同类，也不是什么老魔头。”

  “那是什么？”王玄之一怔。

  茉莉吞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了两个字：

  “荒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