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设立新式学科

八股文的雏形源于宋代的经义，王安石变法，科举以经义取士，主要考察士子对《诗经》《书经》《论语》《孟子》等儒家经书义旨的阐释和发挥。

元祐初年，旧党执政后，废除王安石新法，然而以经义试士的科举政策上，当时势如水火的新旧党并不存在截然的对立，而是实行的“兼收”或“分立”制度，维持了诗赋与经义在宋代科举体系中的平衡，将进士科分为诗赋进士和专经进士，二者首场皆考经义。

南宋则继承了元祐分科试士的制度。

至明初洪武年间，取士损益元制，初场考《四书》《五经》义，考试的文体形式则是“略仿宋经义”。

其后文体不断演变，永乐至景泰是八股文的萌芽时期，天顺至弘治是其成熟完备时期。

在经义八股格形成的过程中，经义正文（讲题部分）进一步格律化——股与股排比对偶，一般在两股至十数股之间。

至此，八股文完全成型。

基于此，学子若想在八股文上有所成就，对于经义的研究就必须深刻通透。

这也就是南北国子监的学科主要以“经”为主体的原因。

但显而易见的是，倘若大明的百姓学子都只研究经义，而对其他学目不曾多加一眼，势必就会造成大明文坛死气沉沉，毫无朝气的现象，现如今便是如此。

韩羽所言将南北国子监的科目尽皆废除，其意便在彻底改变大明学子的从文方向。

“侯爷打算在废除了南北国子监的科目后，设置什么科目以供天下学子学习钻研？”

奉天殿内，有人问道。

韩羽闻声看向崇祯道：

“陛下，臣以为，天下万物都是学问，一株草，一棵树，一眼泉，一条河，无一例外，都是学问。”

“我大明朝的学子，不但要精通经义，深究治史，研前贤之典籍，扬古往今来之弘毅，还要搞得清楚，弄得明白这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转规律，例如太阳之朝升夕落，大海之潮起潮落，花草之春开秋败，人之生老病死，此谓之自然科学。”

韩羽认为，人生在世，首先要了解的便是这个世界。

“哼！”

“太阳之朝升夕落，大海之潮起潮落，花草之春开秋败，人之生老病死，古来便是如此，便是搞得清楚，弄得明白又如何？难不成侯爷能够阻挡太阳的东升西落？能够阻拦海水的潮起潮落？还是侯爷能够让春花在秋末之中绽放？暮年老者能如青壮年一般飞奔跳跃？”

“简直一派胡言！”

“此等无益之学，听之即可，何必研学？”

韩羽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立刻爆发出激烈的反对声。

即便是那些原本站在韩羽这一边的朝臣，此刻也倒向了王永光，张凤翼一边。

因为他们都是考八股文考上来的，而韩羽却是打仗打上来的。

闻声，韩羽耸了耸肩，甚是无所谓的道：

“也对，这种学科听听就行，不想学便不学罢。”

“既然诸位不愿学自然科学，那算学诸位总该学上一学吧？”

听上去，他似乎有些退而求其次的意思。

但即便如此，满朝文武还是发出了反对的声音，其中不乏对韩羽以及算学的鄙夷与讽刺。

“算学一道最是无用！”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自古人力不可胜天，算学大家刘徽如何？还不是穷困潦倒，一生悲苦，上不见君王，下不见黎庶，临死除了几张算稿，竟连块裹尸布也无。”

“侯爷言之算学，难不成是希望我大明学子都如刘徽一般，既不能为君夫效命，亦不能为黎民谋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将算学一道直接贬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饶是崇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让韩羽继续说下去。

韩羽早就知道算学一道肯定会被反对，所以此刻不甚紧张，只不急不忙的出言道：

“算学一道，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既能用于战场，又能精于民事。”

“说个最简单的，诸位可知道我大明研造火炮，需要花费多少钱银么？”

孙元化研造火炮之事，在大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为此，国库还专门拨了一笔银子给他。

而今当韩羽问及这个问题，立时有户部侍郎应声道：

“共计拨款五十万两白银，用以购买火药，硫磺等物。”

其余众人皆是用一种无甚所谓的目光看着韩羽。

而韩羽闻声当即点头道：

“是了，五十万两白银，侍郎大人脱口而出，想也不想。”

“那侍郎大人可知这一门火炮的造价是多少？我大明若想让火炮武装进所有军队之中，还需要往其中投入多少钱银？以目前大明每年的税收，要多少年才能完成此目标？完成以后，我大明的整体军事实力又能达到几何？”

“诶，侍郎大人别着急回答，本侯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此事只要询问孙元化，自然能够轻易知晓。”

“那我来问你，而今我朝之中尚有孙元化精通火炮之道，关于火炮之事，询问他即可。”

“可他是个人，只要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他若死了，我大明的火炮谁来继续研究？谁又来回答本侯刚才的问题？”

“你们以为本侯提议将算数加入学子科目之中是为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韩羽让学子学习算数，乃是为了让全天下所有人都精通此道。

但实际上韩羽这么做，乃是为了让全天下的学子都具备一定的算数能力。

如此一来，朝廷上下无论任何事，类似研造火炮这等需要精细算学的事，总会有人能够去接孙元化的般，从而让大明的火炮制造始终往前发展，而不至于在孙元化死后，便后继无人，无法继续。

他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顿时一片沉默。

王洽思索良久后才道：

“尽管如此，算学一道只要有少数人精通即可，也无需遍及天下学子吧？”

闻声，韩羽顿时一拍手掌，为其叫好道：

“说得好！”

“算学一道的确只需要少数人精通即可，毕竟大部分对于这等数字，实在很难看得下去。”

“但阁老，本侯有个问题，希望你能解答。”

王洽皱眉问道：

“什么问题？”

只听韩羽问道：

“如何才能让少数人精通算学一道呢？”

当韩羽的话音落下，王洽立刻噤若寒蝉，愣在原地，满眼皆是错愕的盯着韩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若想有人精通此道，难道不正是要让此道先传遍天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