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镇北侯误国

南澳战败的消息传到京城，崇祯第一时间召集内阁进行商议。

奉天殿内，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梁成栋对此发表了意见：

“陛下，郑芝龙的船队受损，我大明水师舰队更是差点全军覆没，此次事件镇北侯韩羽要负全部责任！”

“若非他将全部船只调往南澳，我军岂能遭到如此之大的损失？”

“还请陛下依法将镇北侯治罪，以慰牺牲将士的在天之灵！”

梁成栋显然已经走到了韩羽的对立面，而且是极端的对立面。

因为他这个兵部尚书在韩羽的运筹帷幄下已经失去了所有兵权，甚至进入内阁后，也在钱谦益与袁崇焕的两面夹击下，没有了话语权。

看上去，他之所以进入内阁，完全只是为了凑人数。

此次南澳四国船舰偷袭之事，明军溃败，正是他千载难逢打击韩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且他十分聪明言道治罪韩羽，乃是为了以慰牺牲将士的在天之灵，而不是其他什么。

毕竟死者为大，韩羽导致这么多将士牺牲，就应该为此负上责任。

再者，韩羽并非水师将领，即便此刻换了他，也丝毫不耽误后续与西国人的战争。

如此看来，他可谓考虑周全。

一旁的张凤翼与王洽也适时出声符合，言道韩羽身为此次南下钦差，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应该治罪严惩。

闻声，袁崇焕不由冷笑道：

“诸位大人，敌人偷袭在前，我军奔赴战场在后，敌人阴谋在前，我军整顿在后。”

“让镇北侯南下迎敌的是你们，让镇北侯立下军令状的也是你们，此刻又来追究镇北侯被西国人伏击责任的还是你们。”

“怎么？我大明改政数年，国内民生蒸蒸日上，难不成还能因为如此小搓便畏惧了西国人？”

袁崇焕在朝中磨砺多年，此刻也变聪明了起来。

眼见梁成栋揪着所谓的“责任”不放，他干脆将惩治韩羽说成是畏惧西国人。

果然，崇祯闻声后当即出言道：

“几个跳梁小丑罢了，朕岂能怕了他们？”

“陛下！”

这时，梁成栋躬身直言道：

“西国人船坚炮利，南澳两次失利便是最好的证明。”

“如今他们已经联合起来，而我大明水师......”

“不堪一击”四个词，他显然无法说出口，因为他是兵部尚书。

大明水师不堪一击，难道他没有责任？

于是他想了想接着道：

“郑芝龙的船队遭受重创，倘若再度与西国人正面碰撞，臣担心若是战败，我大明海防便会彻底崩溃。”

“届时，西国人可沿海长驱直入，直至天津，威胁京师。”

“若此刻与西国人和谈，或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啊！”

梁成栋比较明显的优点在于，他对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的分析一直很准确。

这是他能够成为兵部尚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初在面对皇太极兵围京城时，就是因为他的分析，这才让崇祯下定决心将袁崇焕下狱。

而此刻他的分析显然也没有错。

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英国的舰队已然联合，如此庞然巨大的海上军事力量，是整个大明都无人见过的。

郑芝龙的船队数量虽然多，可实际战斗力量却不一定能够比得上。

再加上南澳新败，大明与西国人的海上之战，只能是输多胜少。

于是，此刻与西国人进行谈判显然是最佳时机。

只要此刻能够说服西国人，延缓他们对大明的进攻，大明便能有时间发展新式水师。

“梁大人，你还不知道吧？”

“镇北侯刚刚从广东传来的消息，他与西国人的谈判已经结束了。”

这时，王洽阴阳怪气的笑着道。

梁成栋闻声一震，面露异色的看着他道：

“你说什么？”

只听王洽淡淡道：

“咱们的镇北侯在澳门大放厥词，扬言要将西国人一网打尽，面对西国人提出的和谈条件，他可是一句都没听，此次和谈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还想和谈？除非西国人脑子进了水。”

消息不可谓传得不快，韩羽前往澳门也不过是五天之前的事。

闻听此事，梁成栋脸色巨变，当即转过头对着崇祯道：

“陛下！”

“镇北侯韩羽误国至此，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事到如今，没什么可说的了。

严惩，必须严惩！

韩羽不但让大明水师损失惨重，居然还将和谈的机会平白浪费，这不是要置大明于水火之中，这不是要让大明深陷战争的泥潭？

张凤翼也附声道：

“陛下，镇北侯此举误国误民，实乃大逆不道，若不严惩昭示天下，只怕我大明离亡国之日不远矣。”

“放肆！”

他的话音刚落下，钱谦益便怒喝道：

“当着陛下在此，尔等岂敢胡言乱语！”

龙椅上的崇祯听到张凤翼所言，脸色也有所变化，但此刻却并未动怒，只轻描淡写的道：

“镇北侯若要朕亡国，早在辽东之战时便这么做了，何须等到现在？”

“朕看你们也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镇北侯自辽东之战，西北之战，再到开封之战始终未尝一败，但此次毕竟是他首次参与的海战，纵有疏忽不当之处，也可以理解。”

“何须你们如此？”

崇祯自然明白梁成栋等人要求严格治罪韩羽的用意。

且不说他与韩羽本就一党，治罪韩羽，岂不是又要他下罪己诏？

即便他愿意下罪己诏，一旦治罪了韩羽，江南的局势谁去稳定？难不成用他们？

这帮人吵架厉害，可若当真论及其他本事，只怕连韩羽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他自然不可能相信他们。

“陛下......”

“不用多说了。”

崇祯摆手打断了想要继续坚持的梁成栋，而后若无其事的道：

“镇北侯有功于社稷，况且此次战败非他之过，实乃西国人太过阴险狡诈，朕相信镇北侯吃一堑长一智，能够应付得了。”

“你们立刻着手准备给郑芝龙船队的补给以及军费，务必保证他们能在东南沿海挡住西国人的进攻。”

“另外，调关宁兵南下。”

海战虽不一定用得到步兵，但防范于未然崇祯还是知道的。

而且韩羽在给他的奏疏中说得很清楚，此次南澳战败，与西国人彻底开战，看上去风险极大，但也不失为一个收回澳门与台湾的好机会。

而赶走葡萄牙人，收回澳门，则自然用得到步兵。

闻声，梁成栋神色微变，眸中顿时闪过一抹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