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南澳激战

“准备战斗！”

范汝耀想稳住声音，可惜还是有些颤抖，生理上的反应不容他自我把控。

海风呼啸，海浪汹涌，他的声音几乎只在一瞬间便被吞没，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但大明水师的建立并非一日之功。

自太祖洪武皇帝渡江战役与鄱阳湖水战开始，大明的水师在近三百年的历史中，未尝一败！

尽管后来因为明廷重陆战而轻水战导致水师逐渐萎靡，可经过戚继光的整顿，大明水师又重新焕发出战力，并且非常不俗。

当初在澎湖战胜荷兰人与西班牙人的舰队便是最好的证明。

四周船只上的水师士兵们听到主舰上的号角声，纷纷拿起武器，他们没有慌张，没有胆怯。

相反，他们神色凛然，眼神坚定，随时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荷兰舰队越来越近，范汝耀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荷兰人的面孔，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残忍。

“铳射！”

范汝耀所在的火龙船分三层，以生牛皮为护，上有铳眼，中置刀板，下伏士兵。

此时发动进攻的乃是上层的火铳手，他们通过铳眼，将早已准备好的火铳点燃，大明立国两百多年，神机营的装备早已在水师中得到应用。

“砰砰砰！”

火铳沉闷的声响顿如鞭炮在大海上骤然响起，刺眼的火光接二连三。

对面，身着荷兰服饰的士兵顿时倒下不少，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还夹杂着几句荷兰长官的怒吼声。

可范汝耀听在耳里却很是奇怪，但他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个，因为这些荷兰人在被第一波火铳攻击后不但没有停止靠近，反而速度更快！

只见荷兰舰队一边用火炮还击，一边迅速朝范汝耀所在的火龙船靠了过来。

他们的火炮射程占据优势，明廷水师的火炮无法与之相比，范汝耀只能等他们进入射程。

然而这样的差距在这样的战斗中，显然是致命的。

荷兰主舰上发出信号，四周的荷兰舰船顿时朝着范汝耀的火龙船猛烈轰击，炮弹如雨，炸裂在火龙船的四周，海水四溅，烟雾缭绕。

“砰！”

一发炮弹砸中火龙船的船尾，整艘船立刻失去了平衡。

范汝耀的身体狠狠一个颤抖，双腿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千总！”

一名士兵死死守在火炮身后，眼睛里充满了火光。

范汝耀的心跳加速，他知道战斗的关键时刻即将来临。

“快开炮！”

就在荷兰舰队进入射程的一瞬间，范汝耀慌忙大喊。

下一刻，明军水师船队立刻炮火齐鸣！

“砰砰砰！”

火光冲天，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将大海的喧哗也掩盖了。

轰！

一发火炮径直击中了一艘荷兰船船身，上面的士兵惨叫着跳入海水之中。

可范汝耀并未停止攻击，他下令扭转船头，将火炮口对准对方的主舰开始轰击。

擒贼先擒王，对方一开始就朝自己轰击，他又怎能不知这个道理。

于是，海面上火炮如雨，纷落而下，海水炸裂，四散而飞。

“砰！”

又是一发炮弹击中了火龙船的船身，但好在被击中的地方只是船上层，并未威胁到整艘船的安危，而船尾的窟窿已经被堵上，整艘船还能够继续航行。

范汝耀抓着一旁的桅杆，死死盯着荷兰的主舰，眼看一发火炮落在其船头，他正要下令调转船头再靠近些。

可谁知对面的主舰却猛的一发炮弹射来，正好击中火龙船的船身！

这一下，饶是三层高的火龙船也无法避免被海水淹没的结果。

紧接着，荷兰的主舰立时朝着火龙船疾驰而来！

“准备登舰战！”

范汝耀急忙大喊道。

不多时荷兰主舰来到近前，范汝耀几乎可以看清那些荷兰人脸上凶恶的表情。

接着，荷兰士兵用粗大的铁链和钩爪与火龙船连接在一起。

范汝耀见状如此，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所有得到命令的水师士兵早已进入战斗状态，他们或手握火铳，或手持刀剑，纷纷严正以待。

“冲啊！”

在两船被连接固定的一瞬间，在那些木板被搭在两船的一瞬间，明廷水师的士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范汝耀心神再度一紧，手中的剑差点没掉下去。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火龙船已经不能久留，想要活命，只能跟随士兵们夺取这艘自己送上门的敌方主舰。

可他哪里敢往前冲，眼看身后的士兵们已经接二连三的冲了上去，而他却仍旧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相反，他往后退了两步。

“千总！”

这时，一名士兵在他身后大喊道。

范汝耀闻声，浑身一个哆嗦，急忙扭头去看，只见海面上的明廷水师船只根本拦不住这些荷兰人的进攻，四面八方的荷兰船只正朝着火龙船飞速驶来。

火龙船的下沉，敌船的步步紧逼，范汝耀知道自己已近绝路。

他颤抖的提起手中长剑，在几名士兵的拥护下踏上两船相连的木板。

只见士兵们一手长剑，一手火铳，远近齐开，想要从两船相连的木板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可对面的荷兰人更是凶狠，他们也跃上木板，挥舞着形似倭刀的武器朝着范汝耀砍来。

“啊！”

范汝耀矮身去躲，可肩膀却被刀刃划破，剧烈的疼痛立时让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水师士兵们见得主将受伤，立时前来援护，数百水师士兵左右开弓，拼了命清出一条通道，登上了荷兰的主舰。

而身着黑白相间服饰的荷兰士兵们被这么一冲，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叽里呱啦的胡乱大喊着什么，数百个士兵从船头来到船身中央，开始阻拦水师士兵们继续前进。

主舰上的战斗顿时陷入白热化。

双方士兵在这样的距离内全都抛弃了远程武器，纷纷手持兵刃展开战斗，鲜血四溅，浪花汹涌，惨叫声与喊杀声此起彼伏。

而此时，火龙船因为船身进水，逐渐沉入大海，失去了主舰的水师船队们顿时没了主意，只能各凭本事与四面的荷兰舰队展开战斗。

虽然水师士兵的战斗力的确不俗，可面对这帮船坚炮利的荷兰舰队，在炮火的轰击下，水师船队逐渐落入下风。

偌大的海面上，不断有水师船只沉入海中。

如此，荷兰人兴奋至极，更是猖狂的朝着剩余船只展开围剿。

范汝耀身在敌方主舰，如何能够指挥？

眼见四周的友军越来越少，他的脸上惨白一片，心腔内“咚咚咚”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