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装什么呢？

最终，在崇祯的命令下，郑芝龙升任水师指挥同知，前往宁波帮助吴三桂构建新式水师。

而他的海上贸易活动，崇祯也并未进行限制。

在韩羽的提议下，他的海上贸易在大明与西班牙，葡萄牙，荷兰，日本等国完成贸易协商前，仍可按现如今的状况继续保持。

而在贸易协商完成以后，他的这种走私活动将被直接取缔，进而转化成为隶属于大明船舶司的一部分，而他本人也将在船舶司中占股六成。

换句话说，在贸易协商完成以后，郑芝龙将成为大明对外进行海上贸易的官方代言人，并且拥有船舶司的股权。

这是韩羽能够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大明朝听始终还是占了便宜的，等同于无缘无故从郑芝龙的手中收取了四成的贸易收益。

郑芝龙所获得的，除了官方的身份外，其实只剩下一个虚名。

从皇宫出来后，郑芝龙正要返回天津港，可韩羽却将他叫住了。

韩羽带着他去到了袁府。

袁崇焕第一次见到郑芝龙，眼看这个年仅二十九岁的年轻人已然拥有上千艘船只，一时间也颇感长江后浪推前浪。

大明的海上力量竟完全寄托在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身上，实在令人咋舌。

而郑芝龙见得袁崇焕，也十分恭敬，一番见礼后言道：

“家父曾在家书中几次提及上柱国在辽东抗击女真人的战绩，末将钦佩之至，今日有幸得见，实乃末将天大的荣幸。”

郑芝龙常年游走在南洋诸国之间，要说这等漂亮话，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闻声，韩羽当即笑着道：

“看来你还是改不掉在海上多年养成的习惯。”

郑芝龙闻声一怔，很是茫然的看着韩羽。

只见韩羽摆手示意他坐下，而后直言道：

“你在日本，台湾，以及闽南地区做的事，陛下可能知道的不太清楚，可我一清二楚。”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朝听此次让你协助兴建新式水师，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你把手里的船只贡献出来。”

一向喜欢揣摩他人心思的郑芝龙头一次听到如此“直抒胸臆”的言词，一时间更加难以理解，好一阵愕然。

“侯爷，这样不妥吧？”

好一阵后，他才很不情愿的皱眉问道。

谁知韩羽脸上只是笑容灿烂的道：

“朝廷当然也不白嫖，不是给了你船舶司的股权么？”

“啊？”

听到这话，郑芝龙当即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朝廷给他船舶司的股权，竟然是想让他将手里的船只全部贡献给朝廷！

这可是他经过十年艰苦奋斗，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家底啊！

朝廷竟能二话不说，直接就收了去？

“别急。”

“我话没说完呢。”

韩羽见状，当即再度摆手示意他坐下。

可他却连连摇头，满脸惶恐。

眼见他如此演技，韩羽不由白了他一眼道：

“装什么呢？”

“你在日本面对李旦的时候，在台湾打荷兰人的时候都不怕，到这里怕成这个鸟样，你不会真以为我大明朝会吃人吧？”

“我已经说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搁这儿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逗人笑话。”

要说郑芝龙当真害怕了朝廷，这事儿传出去只怕谁都不信。

毕竟他手下可是有着一千艘船只的啊！

他能怕了朝廷？

一旦朝廷逼得紧了，他直接率领船只跑路不就行了？

以大明如今的海上实力，能看见他留下的浪花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怕个鸟啊。

眼见韩羽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直接不装了，摊牌道：

“侯爷，不是末将不肯为朝廷效力，而是朝廷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你说我好端端的在闽南地区逍遥快活，你把我召进京城做什么，这不是让我屁好处没拿到，还惹得一身腥味儿吗？”

一旁的袁崇焕见他终于肯放心大胆的说话，当即对着韩羽笑道：

“瞧，都是老实人。”

此言一出，饶是郑芝龙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郑芝龙心里也明白，朝廷需要他。

而他也有着一颗为国效力的心。

只是朝廷此次要的实在太多，他多少有点委屈。

韩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唉，不是我非要召你进京，也不是朝廷非要你贡献如此之多的产业，而是如今的大明已经等不起了。”

韩羽的话音落下，瞬间让他感到一股沉重的气氛四散而开。

接着，韩羽的声音继续响起：

“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说了，咱们只说点你知道的，我也知道的。”

“荷兰人，日本人，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你都见过吧？”

闻声，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韩羽见状接着道：

“要不了多少年，南洋的海面上还会出现英国，法国等西方各国的船只。”

“你当然无所谓，反正干的是走私，来什么人你就跟什么人贸易。”

“可咱们大明不行啊，如果不能常规化对外贸易，不能构建起强而有力的新式水师，到时候人家用大炮的对着咱们的家门让咱们开门做生意，强取豪夺，咱们怎么办？眼睁睁看着？”

“当然，朝廷也不能让你白出力，在我计划里，等到新式水师构建完成以后，你可以去专门负责对外贸易事务，到时候你为国家赚钱，国家给你分红，总比你常年干走私赚得多吧？”

商人逐利，海盗更甚。

说什么身份地位名誉，在郑芝龙眼中都是瞎扯。

唯有切切实实的利益，方能使他触动。

果然，听到韩羽如此一言，他的脸上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韩羽在朝中的名声他是知道的，韩羽的那些个事迹，他也是清楚的。

别人或许他可能不相信，但对于韩羽，他是信任的。

于是他看着韩羽笑道：

“侯爷要早这么说，今日当着陛下的面，我还能再热情点。”

“嘁......”

韩羽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你小子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当年在日本和李旦共事的时候就是如此，去了台湾还是如此，如今回到了京城仍旧如此。”

“都是大明之人，踏踏实实的为国家做点事，怎么就那么难？”

韩羽知道，跟海盗讲国家大义，等同于跟罪犯讲法律，几乎是对牛弹琴。

所以他尽可能的没有进行说教，只是在“不满”。

而郑芝龙显然也知道韩羽的这种不满源自于韩羽本身对大明的期待，于是闻声道：

“侯爷都已经放话了，末将自然不敢不从，为国效命，末将甘愿当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