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顺势而为

皇宫，御书房内。

崇祯听得锦衣卫的汇报，这才明白韩羽今日之举究竟是何用意。

“东林之人或可与周延儒，王永光，侯恂等人同流合污，贪腐成风。”

“但他们定然不愿看到周延儒与阉党有所勾结。”

“贪腐至多罢官免职，然则勾结逆党，便是诛灭九族的下场。”

“你这一步棋，妙啊。”

到这里，崇祯将韩羽前后所做之事前后串联起来，一时只觉韩羽的计策精妙，天衣无缝。

原来，韩羽用钱谦益来牵制他们，让他们误以为韩羽是要通过钱谦益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毕竟钱谦益原本就是东林魁首，若钱谦益投效了崇祯，那对付他们这些老友，岂不是易如反掌？

随后韩羽将钱谦益推到了主持恩科的位置上，而自己将柳如是带回京城。

表面上看，韩羽是在用钱谦益牵制东林党，让东林党无法插手此次恩科。

而周延儒等人对此信以为真，当即只得抓住韩羽带回柳如是之事进行进攻，想要逼韩羽也无法插手此次恩科。

可没想到韩羽等的就是他们发起进攻。

在他们弹劾韩羽狎妓之时，韩羽适当的道出周延儒曾与冯铨交好之事。

由此一来，便将周延儒与阉党牵扯到了一起。

东林党成员不是傻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鬼精，岂能不知牵扯逆党便是死罪？

尽管崇祯最终并未问出个所以然，可有心之人都知道，韩羽既然放出这个消息，那便不会是无的放矢。

周延儒到底有没有牵扯逆党，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崇祯看来，周延儒多半已经是逆党。

于是，这些东林党成员们自然不会再继续跟周延儒往来。

至此，东林党被韩羽一分为二。

一部分仍是效忠周延儒的死党，他们与周延儒已经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诸如王永光，侯恂等人。

一部分则是跟周延儒利益往来不深之人，他们觉得自己没必要给周延儒陪葬，当即选择了剥离与周延儒的关系，诸如梁成栋等人。

周延儒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可谓大打折扣，这对日后崇祯彻底铲除东林党有着极为重要的帮助。

“陛下过谦了，臣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韩羽其实也没想到能在江南遇到柳如是。

若不是遇到了柳如是，他也不会用此手段来对付周延儒。

要说还得是天意弄人。

在适当的时候，老天给了韩羽适当的选择，让韩羽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个方法。

“当然，也要感谢王大人的配合，若不是王大人执意要弹劾臣，臣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旧事重提。”

谈及王永光，韩羽的脸上当即露出丝丝缕缕的笑意。

此次对周延儒的胜利，很大一部分要功劳要归结在王永光身上。

毕竟是他挑起的此次弹劾。

这不由让崇祯好奇道：

“难道说王尚书也是你安排的？”

他以为韩羽已经有能力策反一个尚书。

韩羽赶紧摇头道：

“臣哪里有这个能力。”

“臣不过是在他们散播臣狎妓流言之时，帮了他们一把。”

原来，在东林党人到处散播韩羽将柳如是带回京城，狎妓嫖娼的言论时。

看上去韩羽对此无动于衷，但实际上却在暗中推波助澜，用自己的人将此事宣扬得绘声绘色，甚至比东林党说的还要传神。

王永光记恨韩羽当初在杭州砍了李贤朝的脑袋，让他这个吏部尚书在江南最大粮商之一的于家面前丢了脸，所以此番好不容易抓到韩羽的把柄，那自然是积极响应，上疏弹劾。

再加上韩羽暗中的推波助澜，王永光不带头，谁带这个头？

闻声，崇祯当即点头笑道：

“果然，没有一件事能够逃脱你的算计。”

“不过你今日抖出冯铨之事，难不成是连朕也算计在内？料定朕不会一问到底么？”

话到后半段，崇祯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变化，语气中带着一股隐隐浮现的质问。

韩羽闻声，心中顿时了然，心道：疑心病又犯了不是？

只听他随即躬身言道：

“阉党之事刚刚过去不到四年，如今朝中上下，对当年之事历历在目之人，不在少数。”

“臣提及冯铨之事，满朝文武必定心生惶恐，不敢造次，如此他们想要弹劾臣狎妓之事，也就没了下文。”

“而陛下身为治世之君，岂能不知如今我大明朝不可大兴牢狱？民间灾荒不断，朝中若是再大兴牢狱，我大明天下可就真的乱套了。”

“臣不敢算计陛下，但臣以为以陛下之明德，当理解臣的一番苦心。”

算计？当然算计了。

可这种算计是建立在崇祯“明德”的基础上。

听到此言，崇祯心中的猜疑一瞬消散，转而露出满脸笑意道：

“朕何来明德之名，不过是知道你此番用意不在于此。”

在奉天殿上，崇祯再听到韩羽提及冯铨的名字时，的确想过韩羽是不是要借逆党之名，除掉周延儒。

可是他转头一想，又觉得韩羽不会如此莽撞。

毕竟周延儒与冯铨交好之事，韩羽始终是口说无凭，以此为由弹劾周延儒，显得勉强。

再有阉党之事事关重大，韩羽岂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由头来对付周延儒？

于是他对这件事，并未进行深究。

见得东林党不再对韩羽步步紧逼，他也就大事化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了过去。

而今日之成果，对于他而言，可谓很是丰硕。

周延儒的势力被分化，新一届内阁的换选势在必行。

“你想举荐谁进入内阁？”

崇祯询问道。

韩羽知道崇祯这是在试探自己，当即言道：

“内阁人选，臣哪里有插嘴的份儿，一切全靠陛下圣裁。”

“你是都察院都御史，你没有插嘴的份儿，难不成朕去问周延儒？”

崇祯不以为意的道。

闻声，韩羽不由微微皱眉看着崇祯道：

“陛下的意思是？”

“让你举荐你就举荐，哪儿来的这么多顾虑？”

“朕的内阁自然由朕说了算，让你举荐，不过是想看看在你眼里，谁可以升任这个位置罢了。”

崇祯一番解释，很是强势。

韩羽想了想道：

“既然如此，臣举荐陈奇瑜。”

“哦？他？”

崇祯闻声皱眉道：

“他现在可是七省总督，调他回京，谁替朕去安定江南？”

对于这个人选，崇祯显然不太满意，毕竟陈奇瑜如今肩上的担子太重了，而且陈奇瑜在江南干得好好的，干嘛调回京城？

韩羽而后又给了崇祯一个名字：

“卢象升可以升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