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二阶段第一回合

翌日，钱谦益就任礼部尚书以后，第一次上朝。

而好巧不巧的是，他第一次上朝，就遇到了东林党与韩羽第二阶段斗争的第一场大戏。

首先对韩羽发起攻击的自然是王永光，他乃吏部尚书，朝廷官员的任用与调配，他一直有着话语权。

韩羽虽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但始终还是朝廷的官儿，王永光身为吏部尚书，自然有弹劾他的权力。

“臣具名弹劾镇北侯，都察院左都御史韩羽，违法乱纪，流连忘返于烟花柳巷之地，狎妓饮宴，有辱朝廷体面，有损陛下威名，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王永光的一番话说完，东林党这边自然要帮腔作势。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换了一个方式。

不待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崇祯出言调解，侯恂先一步站出来道：

“王大人，人镇北侯不过是从江南带回来个歌妓而已，何来狎妓一说？难不成你亲眼见过？”

这是典型的红脸。

王永光这个白脸当然也不甘示弱，直言道：

“侯大人有所不知啊，自从这个歌妓被镇北侯带回来以后，镇北侯可是每日都要去她的住所一次。”

“老夫当然不曾亲眼见过镇北侯狎妓，可镇北侯每日与这歌妓私会，不是狎妓却又是什么？”

此言一出，侯恂当即语塞，只得强行狡辩道：

“这不过是你道听途说，凭空想象罢了，咱们的镇北侯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掌管着朝廷官员的弹劾纠察之权，岂能知法犯法？”

饶是韩羽见得侯恂唱得这个红脸，一时也不由暗叹道：没演技就别硬演呗，挤眉弄眼的给谁看呢？

而龙椅之上的崇祯则是一脸淡然。

倒是就站在周延儒身后的钱谦益，脸上神色不断转变，眼珠子不断转动，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王永光继续言道：

“正是因为镇北侯既是侯爵，又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更当严惩！”

“我大明朝的官员，若个个都如他这般明目张胆的狎妓嫖娼，败坏道德，知法犯法，朝廷颜面何存？！”

《大明律》和《御制大诰》中有明确规定，凡大明官员，上至六部九卿，下至地方官差役，均不得到教司坊内寻花问柳。

想年宣宗时期，何珪，严皑，方鼎三个御史大人去教坊司狎妓嫖娼，宣宗知道以后可是开创了御史“荷校”的先例。

就是让这三个御史带着枷锁上朝，让他们在满朝文武面前狠狠的丢尽了颜面。

其后又有湖广巡抚赵伦，在湖广地区狎妓，直接被宣宗流放至东北。

可见朝廷对官员狎妓的严惩不贷。

但有趣的是，开设教坊司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的立国太祖，朱元璋。

教坊司内主要人员构成，乃是收纳罪臣之后，战俘之家属。

而进了教坊司以后，这些女眷便要学习歌舞，乐器，杂艺，表演和侍人。

前面四个项目都可谓卖艺不卖身，唯有这最后一个项目，很难说得清楚。

也正是因为难以说清楚，所以去教坊司内听曲，其实和狎妓没什么区别。

大明定都南京后，南京城内的繁荣昌盛自然不言而喻，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秦淮河。

有人说，秦淮河里的水，乃是两岸勾栏瓦舍中娼妓的眼泪。

韩羽觉得这话不太准确，应当说是两岸勾栏瓦舍中男人喝不完的酒。

娼妓在朱元璋时期得到广泛发展，秦淮河因而名扬天下，娼妓若是流泪，秦淮河如何能够夜夜笙歌，日日酒宴？

也正是因为这些娼妓有着教坊司的带头，无论歌艺还是侍人，都逐渐高雅和精绝了起来，导致无数男子在勾栏瓦舍中流连忘返，醉生梦死。

可以说就是朱元璋，将大明的娼妓业发扬光大，甚至成为了南京城的支柱性产业。

可朱元璋一开始发展娼妓业，其实是想赚天下有钱人的钱。

毕竟这生意就是暴利，与其让普通人把这钱赚了，他堂堂皇帝为何不能赚这笔钱？

可他没想到的是，夜夜去教坊司的不是他想象中南来北往商客，而是站在他奉天殿上的臣子。

最终朱元璋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冤大头，自己发工资让自己的官员去自己经营的妓院里消费，自己赚自己的钱。

尽管他再三严令，甚至写入大明律，禁止官员狎妓，可这种风气一旦盛行起来，想要扑灭，谈何容易？

大明开国两百多年，官员狎妓早就成为了一种常见的现象。

只是此刻韩羽被东林党当成了典型，故意弹劾而已。

为此，韩羽始终保持着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对于王永光唱的白脸和侯恂唱的红脸，甚至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待得王永光说完，周延儒见韩羽半天没有反应，当即出声嘲讽道：

“诸位看看咱们的镇北侯，当真是稳如泰山啊。”

“事到如今竟还是这般不动声色，难怪能够在辽东之战中一举消灭女真人。”

“不过侯爷，官员狎妓实在有违律法，你不言答，如何证明你没有狎妓呢？”

逼韩羽解释此事，乃是他今日的主要目的。

可他的话音落下，韩羽仍是充耳不闻，只若无其事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连龙椅上的崇祯也看不下去了，目光转动间给韩羽使了个眼色。

韩羽见状，这才轻叹一声，很是疲倦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奏。”

“说。”

崇祯脸色铁青的看着韩羽。

只听韩羽道：

“臣具名弹劾内阁首辅周延儒，吏部尚书王永光，户部尚书侯恂，兵部尚书梁成栋等人狎妓。”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顿时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韩羽，一时间脸上全是愕然之色。

“不是哥们，干啥呢？”

“这是干啥呢？”

“弹劾这几个人狎妓，你吃错药了吧？”

饶是袁崇焕听到这话，也不由狠狠一惊，难以置信。

倒是崇祯眉头一紧，下意识的问道：

“哦？竟有此事？”

这时，周延儒急忙站出来道：

“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王大人弹劾你狎妓，乃是有着真凭实据。”

“你弹劾我等狎妓，空口无凭，只能称之为诬陷！”

一旁的王永光，侯恂，梁成栋等人急忙点头称是。

可韩羽却道：

“阁老怎么知道本候没有真凭实据？”

此言一出，周延儒脸色顿时大变。

“哦？”

“既然有真凭实据，在哪儿？为何不拿出来让大家，让陛下看看？”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满脸的忌惮之色。

韩羽闻声只淡淡一笑，而后看向了王永光：

“证据，刚才王大人不是已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