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从考题入手

对于钱谦益的起复，周延儒显然是不高兴的，或者说是反对的。

奈何因为孙小二挑唆民变的事，他被崇祯限制了权力，不仅不能插手此次恩科，甚至连朝堂用人，崇祯也没有经过他这个内阁首辅的点头。

周延儒自己自然也不好去问崇祯，毕竟那些遭事烂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他因为这些事跟崇祯彻底闹掰，岂不是等着崇祯将他赶出朝廷？

于是在阻止钱谦益回朝，和保全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保全自己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一向如此。

只是对于钱谦益的回朝，不高兴的显然不止他一个。

周府内，东林党人齐聚于此。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崇祯起复钱谦益的用意。

“当年陛下用阁老制衡我们东林人，如今又用韩羽故技重施。”

“眼看韩羽不成，陛下又将钱老召回朝廷，不外乎对我们东林之人心存芥蒂。”

东林党众人都知道崇祯心里在想什么，可这话他们不能当着崇祯的面说，也只能私底下抱怨两句了。

“想当年钱老因为科举舞弊而请辞，然则陛下从头到尾都未曾细查，更未曾治罪于他，只同意了他的辞呈。”

“如今陛下此举，想来便是要让钱老主持此次恩科，将我们东林之人排除在外。”

“以钱老在朝中的声望，他若主持此次恩科，我等插手其中的机会，可谓屈指可数啊。”

钱谦益当年在朝中有多牛呢？

这么说吧，温体仁作为沈一贯的门生，钱谦益刚入伙的时候，温体仁就已经是老江湖了，在朝中混迹多年，要人脉有人脉，要恩宠有恩宠，而且他还是礼部尚书，专管钱谦益。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擅动钱谦益，硬是隐忍了好些年，这才仗着崇祯对东林党的忌惮，从而弹劾钱谦益成功。

但也仅仅是让崇祯同意了钱谦益的请辞，而非让崇祯彻底将钱谦益治罪。

由此可见，钱谦益当初在朝中的声望。

作为东林党的党魁，那时候的他可谓一呼百应，朝中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谁见了他不得叫他一声“钱老”？

即便是王永光这个比钱谦益年纪还大的吏部尚书，当初也只是钱谦益身边的跟班。

周延儒作为进入内阁的候选人，把他名字从候选人名单上划掉的，就是王永光，钱谦益甚至都没亲自动手。

只可惜时过境迁，如今的东林党已被周延儒统帅，王永光成了周延儒的跟班，当年的恩怨情仇在一致对外的情况下，只有钱谦益与周延儒还不肯罢休。

钱谦益如今回朝，显然就是冲着周延儒来的，周延儒对此心知肚明。

听到众人议论的声音，他忽的笑道：

“你们都是他的老部下了，现在想要改换门庭，正是时候。”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王永光急忙出言道：

“阁老此言差矣。”

“虽说我们都是他的老部下，可当年之事，我们也是据理力争过的，他自己请辞，与我们何干？”

“再者，我们与阁老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钱谦益就算本事再大，也休想让我们改换门庭。”

以前，温体仁与周延儒对付钱谦益，那只是针对钱谦益一个人。

所以东林党内部眼看救不成，也就算了。

毕竟若是救不成还得去救，搞不好整个东林党要陪葬。

于是钱谦益这个东林党党魁成了最先下台的人。

而如今东林党早已与周延儒捆绑在一起，周延儒的荣辱直接关系到整个东林党的生死存亡。

王永光这些东林党人又岂能不知？

所以他们才会在朝堂之上不顾一切的为周延儒喊冤。

当然，此刻让他们再去投效钱谦益，也显然是毫无可能之事。

一旁的侯恂也出言道：

“王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我等与阁老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不能提前下船，更别提换一条船了。”

“只是陛下此番召钱谦益回朝，俨然是要与我等决裂，借钱谦益之手来对付我们。”

“阁老可有良策啊？”

跳船，换船都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办法当然是继续跟着周延儒，一条道走到黑。

闻声，周延儒微微点头，而后嘴角一翘，脸上立时露出一抹笑意：

“本阁能将他赶出朝堂一次，自然也能将他赶出朝堂两次。”

“他此番回朝，陛下不是让他来支持此次恩科么？”

“那我们就从恩科入手。”

钱谦益当初被赶出朝堂便是因为科举舞弊。

此次他主持恩科，若再出现舞弊之事，崇祯难道还会信任他吗？

“具体如何实施？”

众人都很好奇。

因为此次恩科既然是由钱谦益主持，他们便没有机会插手，如何让此次恩科出现舞弊之事？

周延儒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笑着道：

“这些年的春闱，多少举子是通过舞弊进入朝堂的？诸位大人心里难道不清楚？”

“以前怎么办的，今次咱们还是老样子。”

他这话刚说完，侯恂便质疑道：

“这样能行吗？”

“此次出题之人乃是钱谦益，我们若想横插一手，没有题目怎么能行？”

要想让此次恩科出现舞弊之事，兜售考题显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当然，类似代考，带小抄，买通监考官等方式也能达成舞弊成就。

可这样的方式即便被查出来，牵连的范围也小，无法做到全面覆盖，更无法牵扯到钱谦益。

要想将钱谦益牵扯进来，那只能是兜售考题。

因为出题之人就是钱谦益。

“他钱谦益出题之后，总要上奏内阁，呈递陛下御览，我们有的是机会。”

周延儒脸上仍是一副得意之色。

众人闻声，当即恍然，而后连连点头称是。

只要钱谦益出的题经过内阁，周延儒自然有机会将题目记下来，而后透露出去。

“可如此一来，阁老岂非也要成为嫌疑人？”

“无碍，题目我不会看，宫里面自然有人告诉咱们。”

若是周延儒看了题目，那题目泄露，他便有责任。

可若他不看，岂不是就完美解决了？

而他不看，又怎么能知道钱谦益到底出的什么题目呢？

那自然是通过崇祯身边的司礼监了。

听到此言，众人顿时再度连连点头，一番夸赞周延儒办事周密，不留痕迹。

周延儒满脸皆是洋洋得意之色，闻声后摆手示意众人道：

“都回去准备准备吧，接下来的一个月，咱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诸位若想继续留在朝堂之上，今次便要全力以赴，不可有任何迁延，明白吗？”

众人闻声，皆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