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只谈个人，不谈其他

钱谦益，字受之，苏州人。

韩羽之所以对他很是熟悉，那是因为这大叔在历史上是个名人，超级名人。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有名，很大程度上乃是因为他有个更有名的老婆，柳如是。

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娶柳如是。

此刻的柳如是应当还在松江，与复杜，几社，东林党人相交往，穿着儒服男装与一众文人挥墨颂雅，纵谈天下大势，并且时常唱上一曲。

崇祯的起复钱谦益的圣旨，不但改变了钱谦益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柳如是。

回到正题，钱谦益在大明朝有名，韩羽曾说过，此人不但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而且之前还是东林党的领导，在钱龙锡上台前，他就是东林党的党魁。

试想阉党倒台，东林党上台主政，他这个党魁若在大明朝籍籍无名，那才是有鬼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名声超级显赫的东林党党魁，却被温体仁，周延儒给扳倒了，可想而知这两人的实力，也可想而知当时朝廷的复杂程度。

韩羽对当初这两人扳倒钱谦益的事，知之甚深。

只是此刻无论对于韩羽而言，还是对于钱谦益来说，都已经成为过去。

温体仁通敌叛国，抄家灭族。

周延儒统领东林党，内阁主政，朝廷在他的带领下毫无生气。

就连钱谦益自己都猜得到崇祯为何要起复自己。

于是当听到韩羽让自己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前往京城之时，钱谦益不由叹息一声，而后面露愁容。

“时局至此，陛下烦忧，臣民困苦，老夫一乡野之人，就算再持朝政，又能如何呢？”

他虽很感激崇祯对他的起复，可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被起复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他已然不再是东林党党魁，回到苏州这些年，吟诗作对，畅游江南，他所结交的大多都是文人墨客，与朝廷内的关系早就疏远了。

就算他回到京城，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面对他这个疑问，韩羽神色微变，而后笑道：

“钱老之名，天下皆知，钱老主政，无论陛下还是臣民，都可谓欣然盼之。”

“再者，钱老虽居江南一隅，可与人相谈交往，无不透露着对我大明朝未来的关心，如今陛下圣意起复，钱老何必忧心，尽管一展拳脚便是。”

其实韩羽心里清楚，钱谦益嘴上说着感谢崇祯的大恩大德，可实际上心里不定对崇祯如何埋怨。

当初他之所以被温体仁，周延儒扳倒下台，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崇祯的授意。

毕竟当初若无崇祯在背后指出这两人，以这两人一个礼部尚书，一个礼部左侍郎的实力，如何能够将他这个东林党党魁给扳倒呢？

如今崇祯眼见周延儒坐大，东林党不受控制，所以起复钱谦益。

钱谦益难道不知道崇祯如此用意的真实目的？

于是这才有了如此一番“喟叹”，大有时不予我，无能为力之感。

然而韩羽更清楚的是，他之所以如此喟叹，不过是演戏。

所以韩羽这才宽慰一番，让他放开手脚，不必拘泥。

听到这话，钱谦益淡淡一笑，面露苦涩道：

“承蒙陛下恩重，周大人掌握内阁久矣，老夫想要大展拳脚，谈何容易？”

“就算有陛下支持，想必此事也不会太过容易吧？”

韩羽一听这话就知道钱谦益心里在想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是， 周延儒控制朝政已久，东林党上下早就唯他马首是瞻。

他这个前党魁此时返回京城，就算能得到崇祯的支持，那又能怎么样呢？

难不成还能从周延儒手中夺回东林党的控制权？

这显然不现实。

再者，朝廷纷争他也不是没听说过。

韩羽所代表的袁门，乃是军方势力。

而周延儒的代表的东林党，乃是文臣势力。

在大明，还从未听说过军方势力能够击垮文臣势力的。

反倒是文臣势力不断牵扯军方，军方武将的任用也一直都是这帮文臣说了算。

韩羽跟周延儒争斗如此之久，情况如何？

答案显而易见。

现在韩羽与崇祯想搬他为救兵，以文会文，与周延儒争斗，他岂非就成了崇祯手里的一杆枪？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他可是绝不想轻易尝试。

韩羽想到此处，不由再度出言劝道：

“钱老一心为国，虽流连于江南水乡，却仍然不忘家国大事，此番胸怀，小侯甚是钦佩。”

“而今陛下圣意难却，钱老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陛下的一番心意，也好给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忠君之事，千难万险虽往矣？”

谈及个人，韩羽知道很难找到突破口。

要想让钱谦益接受崇祯的起复，那就必须给他戴高帽。

咱们不谈个人，只谈国家大义。

你钱谦益不是自诩清流吗？

不是常与人对朝局之事高谈阔论吗？

如今皇帝重新启用你，让你有机会直接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决策中来，你这个清流，难道还能拒绝？

“话虽如此，可世事难料。”

钱谦益再度轻叹一声，甚为无奈的道：

“只怕老夫有心无力，恐有损陛下英名啊。”

韩羽给他戴上高帽，他自己取了下来。

我是清流，也常怀国家大义。

可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我还有国家大义，有些事，我也是很难再办得到啊。

韩羽闻声，心中顿时了然。

他这话，难道不就是在说崇祯只言起复，却未曾言明到底让他做什么事，给他什么权力么？

换言之，他不就是在变相的要权么？

就连吴三桂都听出了他这话的意思。

吴三桂微微皱眉看向韩羽，像是在询问：当真要放权给他么？

韩羽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吴三桂脸上的表情，但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神色。

下一刻，只听韩羽出言道：

“陛下忌惮东林党已久，只要钱老与陛下的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就算钱老未能帮到陛下，有钱老这份心意，陛下也会对钱老感激不已。”

摊牌了。

韩羽知道，如果不拿出点干货，以钱谦益这般狡猾之人，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接受起复？

你不是要权么？

行，皇帝一定会给你权力。

只要你用这种权力来对付东林党，对付周延儒，就算你没办成，皇帝依然会对你感激涕零。

怎么样？

感动不？

皇帝的诚意够分量不？

“若真是如此，哪怕陛下要老夫上刀山，下火海，老夫也在所不惜。”

“可二位侯爷何以见得，陛下当真有此意？”

钱谦益面色微冷，忽的笑道。

听到这话的韩羽当即腹诽到，真是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