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为什么起复钱谦益

钱龙锡为大明朝做得最有价值的一件事，就是举荐力保袁崇焕总督蓟辽。

若说平定辽东的最大功臣，即便韩羽也自认比不上钱龙锡。

因为没有钱龙锡，袁崇焕很有可能连皇太极都看不上一眼，更别提总督蓟辽了。

而他韩羽，自然不会成为袁崇焕麾下千户，后面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为大明朝的中兴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最终却冤死在了天牢之中。

时局使然？还是权斗的结果？

韩羽无法评价。

但他清楚，起复钱谦益，乃是眼下取代周延儒的唯一人选。

“钱谦益老大人虽是东林党，但他与周延儒不同，周延儒等人尸位素餐久矣，每日除了阻碍朝政的进行，便是无休止的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钱谦益老大人为人持重，忠心为国，虽个人生活有些不检点，但好在他学识渊博，能力突出，在东林党内部有着极高的声望。”

“若有他主持此次恩科，东林党若有越矩之举，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韩羽详细的为崇祯解释了一番，为何要起复钱谦益。

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经过此事，韩羽明白了一件事，要想彻底扳倒东林党，理论上很难，实际操作上更是难如登天。

“教唆民变，引发暴乱，从我大明朝立国至今，哪个臣子敢这么干？便是当年靖难之时，成祖皇帝也没有煽动百姓叛乱。”

“可周延儒不但做了，而且做得滴水不漏，毫无痕迹，甚至让这些为他卖命之人心甘情愿的赴死。”

“再有这几个杀手，他们伪装成上柱国的亲卫，可他们的盔甲武器从何而来？这些东西可都是朝廷禁品，若无兵部出文，他们别说穿上，便是看也看不到。”

“可周延儒居然能够轻而易举的获得这些东西，兵部至今也没有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最后陛下也看到了，这几个杀手宁愿去诏狱也不愿供出周延儒，其东林党的势力已经庞大至如此地步，若想将之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有些东西不能仔细分析。

越是仔细分析，越是觉得可怖。

而东林党，就是这样一个势力。

以往，韩羽还只是嘴上说着他们庞大得已经在朝堂之上根深蒂固。

可如今事实证明，他的用词并无不准，而且事实更加深刻。

从地方到朝廷，从兵部到朝鲜，东林党都有渗透。

他们已经交织出一张无形大网，将整个大明帝国狠狠笼罩，无论是崇祯这个皇帝，还是韩羽这个横空出世的朝堂新规，都无法打破这张大网。

崇祯听到这话，一时不由面露苦涩。

先帝诛杀阉党之后，东林党开始坐大，可那时候朝堂之上已经无人可用，先帝无可奈何，只得任用东林党的官员。

到了他这里，温体仁与周延儒虽先后反对东林党，他也将温体仁视作了对抗东林党的标兵。

奈何温体仁通敌，周延儒甚至直接倒向了东林党。

朝堂之上除了东林党，他还能用谁呢？

不是他不想整顿吏治，清理党争，而是现实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做。

如今听得韩羽这一番话，他更是感到了一丝莫名绝望。

难不成他这个皇帝，也要步先帝后尘了吗？

也要像先帝一般，将中兴大明的希望寄托在后世之上吗？

他不想，也不愿。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陛下，当断则断。”

“既然我们无法彻底清理东林党，那就让钱谦益老大人代劳。”

韩羽给出了最后一个原因的解释。

一旁的曹文诏闻声皱眉道：

“代劳？钱谦益老大人既是东林党，且深受敬重，他岂会对自己人出手？”

按道理，是这样的。

可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这时，韩羽为他解释，也为崇祯解释道：

“钱谦益雄才峻望，薄海具瞻，其仕途抱负更是幻星如坠，虽千里而璀璨。”

“如今的朝廷是何模样，别人或不清楚，但他老人家却定然心知肚明。”

“只要陛下与其推心置腹，以他老人家的智慧，如何想不到处理之法？”

对于钱谦益这个人，其实韩羽很难给出精准的评价。

所以他才会从才学和仕途两个方面进行笼统的概括。

但也正是因为钱谦益的政治态度十分复杂，很难说得清楚，所以这才是崇祯，韩羽等人的机会。

毕竟眼下时局已经很清楚了，仅靠他们，无法彻底扳倒东林党。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让钱谦益来试试？

难道起复钱谦益，还能让情况更糟糕吗？

显然不会。

至少面对东林党，钱谦益复杂的政治态度，很值得利用。

当然，前提是崇祯能够低头，承认自己之前的失策。

“陛下，唐太宗以人为镜，缔造贞观之治，流传千古。”

“如今陛下若想中兴大明，便是主动承认当初的失策，又有何难？难不成比起陛下的颜面，我大明江山竟不值一提？”

韩羽见崇祯始终不发一言，当即失出了激将法。

果然，崇祯听到这话，立时抬起了头，怒目圆睁，满是火光。

可他并未对韩羽进行斥责。

他只是盯着韩羽瞪了半晌，而后微微眯眼道：

“朕意欲中兴大明之志，虽海枯石烂，天荒地老而不改！”

“不就是起复一个被朕罢免的官员么？朕自诩明君，又何难处可言？”

话到这里，他拿起身前紫毫，亲自写下了起复钱谦益的诏书。

见状，韩羽与曹文诏当即拜跪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多时，崇祯写毕，传人直接送去了内阁。

“还有呢？”

此刻的崇祯已经彻底下定决心。

比其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中兴大明才是最为关键的。

只要能中兴大明，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除了起复钱谦益外，他不知道韩羽还有什么策略，当即出言问道。

韩羽想了想道：

“可以让两江总督陈奇瑜动手了。”

他的话音落下，崇祯脸上立刻满是深沉之色。

“双管齐下么？”

“好。”

“明日我便让内阁拟旨，让陈奇瑜总督江南六省。”

朝廷内，让钱谦益来牵制东林党。

地方上，当然也要加快对东林党的打击。

只有将东林党在地方上的羽翼剪除，钱谦益或才能在朝内对钳制东林党的行动。

崇祯一下子便看透了韩羽所想，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于此，他与韩羽，袁崇焕等人与东林党的第二场较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