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按套路出牌

韩羽其实是个讲道理的人。

即便是让崇祯动刀，他也始终保持着这个良好的品质。

只不过眼下来看，显然还没到时候。

以周延儒，侯恂二人为首的这帮文武官员，尚有可利用之处，暂时还不能动他们。

崇祯很急，他很想在短时间内就改变朝廷的现状。

可韩羽不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于是，崇祯也只得继续按捺，继续等候。

就在吴三桂以坐火箭般的速度升迁为陕西巡抚后，一个令韩羽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韩羽。

“侯爷，救命啊！”

来人刚一见到韩羽，便立时给韩羽跪下了。

韩羽看着眼前之人，只见此人看样子至少已经四十好几，双鬓斑白，形容消瘦，特别是一双眼睛，尽是疲惫，脸上也布满了风尘。

“你是......”

“下官山海关内监军兵备道，杨嗣昌，拜见侯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即将调任川滇巡抚的杨鹤的儿子，杨嗣昌。

韩羽听到这名字，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从山海关跑回来了？”

山海关内监军责任重大，山海关诸军的粮饷军需，一应事务都由他负责。

他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而且一炮回来就来韩羽府上喊救命？

这是闹的哪一出？

“侯爷有所不知，自辽东平定，山海关诸军十之七八都已调入东北进行清剿余党，维护治安之事，如今朝廷在东北三省的朝廷机构正在逐步拟定，下官奉兵部调令，返回京城等候调遣。”

“那你刚喊救命......什么意思？”

韩羽继续问道。

杨嗣昌听罢，当即面露苦色，朝着韩羽便是一阵磕头。

“诶！别别别！”

“这是干啥呢？”

韩羽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毕竟陡然见到个不认识的人跟自己磕头喊救命，韩羽这心里着实有点发毛。

随后，他将杨嗣昌请进正厅，端上茶水，杨嗣昌这才将为何喊救命解释了一番。

杨嗣昌的父亲杨鹤，如今正在陕西任三边总督，此事韩羽早已知晓。

而且韩羽对杨鹤如今面临的困境，也知之甚深。

西北之乱，说到底还是没有钱的问题。

毕竟那些个明军若是在军队里能混口饭吃，有点军饷，也不至于去干造反这活儿。

随着朝廷对西平乱局的不管不顾，没钱赈灾，百姓吃苦，没钱发饷，当兵的吃苦，于是两帮人一结合，直接开抢。

总而言之就是官兵越来越少，流贼越来越多，局面越来越坏。

面对这样的情况，陕西三边的其他人都明白，只有杨鹤不明白，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跑也不跑不掉了。

而杨鹤有不会打仗，毕竟是个文官，对于打仗这件事就是两眼一抹黑。

当初杨鹤上任陕西三边总督的时候，就有人调侃过，杨鹤能在陕西撑一年，他直接从奉天殿爬到皇宫门口。

按照西北之乱发展的局势来看，这人爬着离开奉天殿的可能基本为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鹤下岗的时间可以说指日可待。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鹤不但在陕西待了一年，而且还在今日向朝廷递上了一封名单。

名单上写着这样十几个名字：神一魁，王左桂，红狼，点灯子，独头虎......

西北流贼的团队类型虽然单一，都是干抢劫的。但是团伙很多，而且流动性很大，团队管理者也很多，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由于大家都是干的一样的活儿，而且今天跑这儿，明天去那儿，没有固定的场所，团队成员的文化水平又有限，导致大家很难分清楚谁是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些团伙首领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取外号。

在杨鹤递给朝廷的折子里提到的这十几个名字，就是这帮人的名号。

旁人听到这些个外号，或许只是微微皱眉，毕竟这帮人实在是文化水平有限，取的这几个外号可谓一言难尽。

然而当韩羽听到这几个外号时，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

因为别的他不知道，王左桂，王嘉胤，他可太知道了。

也不是韩羽对这两个人太清楚，而是他对这两个人手底下的两个小头目太清楚了。

其中，王左桂手下的有一个小头目，名叫李自成。王嘉胤营门口，有个给他站岗的哨兵，名字叫张献忠。

这两个名字，在崇祯时期的历史上，那可太响亮了。

饶是韩羽也不由大吃一惊。

可让韩羽更加没想到的是，杨鹤递上这份名单，核心内容并不是汇报当下陕西三边各地的流贼团伙的实际情况，而是向朝廷报喜！

因为他递上的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特么投降了！

“啊？”

韩羽听到杨嗣昌这话，顿时猛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不是！

这不是老子的剧本啊！

吴三桂还没去陕西平乱，这帮人怎么就投了？

不按套路出牌啊？！

杨嗣昌见韩羽如此震惊，他顿时也更加着急起来。

“侯爷！”

“这帮人哪里是投降啊！这些人之所以投降，明显是缓兵之计啊！”

杨嗣昌与其父杨鹤不同的是，杨嗣昌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人。

虽然他是科举出身的进士，可他自天启五年便留心边事，而且以他当初在户部参与财政管理的经验，编写了一部《地官集》。

后来魏忠贤被扳倒，阉党被清算，杨嗣昌重新被启用后，崇祯便将其调任霸州兵备道，去年己巳之变后，更是调任山海关内监军兵备道，可谓已经深入一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嗣昌对于军事，颇有钻研造诣。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陕西流贼这帮人投降其父杨鹤，俨然是缓兵之计。

可为什么这帮人会在这时候用到缓兵之计呢？

那是因为朝廷即将出兵平乱西北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西北。

“辽东诸军，威名远扬，西北流贼们自知不是辽东诸军的对手，这才向朝廷投降，而且家父为了让他们投降......”

话到这里，杨嗣昌支支吾吾的不敢继续说下去。

可韩羽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令尊给了他们钱？”

“侯爷......家父也是迫不得己啊！”

杨嗣昌见韩羽一语中的，当即急忙辩解到。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杨鹤能做的选择并不多，给钱可能是唯一一个可行的选择。

听到这里，韩羽终于明白今日杨嗣昌之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