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东林魁首

崇祯宣布新政的第二日，内阁首辅周延儒亲自将五十万两白银送到了户部。

用周延儒的话来说：国家大事，臣当竭力，虽倾家荡产而无悔矣。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饶是户部尚书侯恂听罢，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特么抽的什么疯？

谁都知道周延儒向来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次居然为朝廷新政捐款，还捐这么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可周延儒不说，韩羽也并未对外透露，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满朝文武，上上下下，皆是人心惶惶，猜疑不断。

而就在这时，韩羽来到了侯恂的府前。

“关门！”

“不见！”

不待韩羽送上名帖，正在府中思考周延儒捐款一事的侯恂，立马对府中奴仆做出了指示。

“赶紧关门！”

“千万别放他进来！”

要不是这是自己家，他恨不得现在就从后门溜出去。

“爹，人家侯爷亲自登门拜访......咱们说不见就不见，是不是太那什么了......”

今年刚刚成年的侯方域见自己老爹这副模样，不由出言道。

“你懂个屁！”

“那王八蛋是来拜访我的吗？”

“他是专门来要钱的！”

虽然他不知道韩羽到底使了什么诡计，让周延儒主动捐款五十万。

可他知道，韩羽登门肯定没好事。

说不见，就是不见，打死都不见！

“诶诶！”

“尚书大人这叫什么话！”

可韩羽是他想不见就能不见的吗？

现在的韩羽可是奉了崇祯的旨意在清查全国官员，所到之处谁敢阻拦？

在府门口，韩羽一声厉喝，直接让侯府的下人们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打开了大门。

眼见韩羽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侯恂当即扭头就跑。

侯方域在一旁看着，人都傻了。

“这......爹？”

他十分怀疑眼前这个被韩羽吓得抱头鼠窜之人是不是自己亲爹。

“侯尚书！”

“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韩羽走进正厅，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道。

已经躲到侧厅的侯恂听到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停下脚步后思索再三，还是回到了正厅。

“哟！”

“这不是侯爷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一进正厅，侯恂立马变了一张脸，和蔼可亲的笑容，那叫一个亲切。

饶是侯方域也不由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给侯爷看茶？”

随着侯恂的一道冷喝，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前去端茶。

“令郎？”

“是是是，小儿不懂规矩，惊扰了侯爷，侯爷莫怪哈。”

侯恂转过头，又是满脸的歉意泛滥。

“令郎看上去年纪不大，该当入试了吧？”

刚刚成年的侯方域正准备今年返乡应考，韩羽有意无意的说着，直让侯恂感到一阵提心吊胆。

“诶，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即便应考也考出什么名堂，劳烦侯爷费心了。”

侯恂急忙摆手道。

闻声，韩羽很是不喜的道：

“尚书这话说的，天下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金榜题名？”

“令郎若有考取功名之心，大人该当多多支持才是，岂能如此打击他的自信心？”

他话音落下，正巧侯方域端着茶水从侧厅出来。

听到父亲与韩羽正在讨论自己考学一事，当即朝着韩羽躬身道：

“草民侯方域拜见侯爷。”

“快快请起。”

韩羽笑着示意他起身后，脸上满是欣赏之色的道：

“我听说你从小游于倪元璐门下，这个倪元璐当官不怎么样，可书法却是我大明一绝，自来有‘灵秀神妙’之称，行草尤极超逸，锋芒四露且苍浑，渴笔浓墨且辉映，结字奇侧多变，书风奇伟，实在是我大明书法大家。”

明末书法，多走柔媚的风格。

一方面是因为当初魏忠贤喜欢这种风格的书法，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从阉党至东林党，都善长这种风格。

而倪元璐的书法风格与当下时兴的这种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以“势足，意足，韵足”凸显出强烈的个人风格，与黄道周，王铎鼎足而立，被誉为明末书坛的三株树。

侯方域因其父侯恂这个户部尚书的原因，自小便在倪元璐门下习文，其书法风格受倪元璐的影响，颇有一股刚劲之风。

“恩师的书法自成一脉，学生只得其形，难得其魂，实在惭愧。”

侯方域见韩羽对自己恩师如此推崇，心中不由对韩羽生出一丝亲近之意。

这时，侯恂急忙打断道：

“侯爷诸事繁杂，今日前来，该当不是专门与犬子研究书法的吧？”

闻声，韩羽忙“哦”了一声，转过头道：

“差点忘了正事。”

“昨日周阁老为新政捐款五十万两银子的事，想必大人已经听说了吧？”

寒暄归寒暄，客套归客套，该聊的正事儿，韩羽自然不会忘记。

可侯恂听到这话，顿时面露难色的点了点头，却并未应声。

韩羽见状继续道：

“大人贵为户部尚书，如今国家正是需要大人出钱出力的时候，阁老又以身作则，大人不会视而不见吧？”

此言一出，侯恂立时作哭腔道：

“哎呀侯爷，我岂能不知阁老的高风亮节？”

“只是我岂敢与阁老相提并论啊？”

“我这个户部尚书，说得好听点是个尚书，说得不好听点，那就是个管家，只管钱，真没钱......”

他这话说得，别说韩羽不信。

即便是侯方域，一时也觉得他演技拙劣，难以直视。

“大人别哭穷，都是在朝为官十多年的老人了，咋就没阁老那般的思想觉悟呢？”

“东林一脉好不容易赶走了阉党，得以立足于朝堂，此刻正是需要大人这个东林魁首为国效力之际，大人岂能推辞？”

不错，如今真正的东林魁首不是别人，正是韩羽眼前这个户部尚书侯恂。

周延儒虽是内阁首辅，可他进入东林党的时间比较晚，也就是没什么资历，自然不可能成为东林党的领袖。

反倒是侯恂，在魏忠贤时期就与阉党对着干，其父侯执蒲，其弟侯恪先后被削藉罢官。

唯独他一直在朝中屹立不倒，混到如今，成为了东林魁首。

韩羽之所以在找完周延儒以后就来找他，正是因为他的这一重身份。

毕竟搞定了他，就相当于搞定了满朝的东林党。

听得韩羽如此言道，侯恂一时满头大汗的道：

“什么魁首不魁首的，那都是同僚抬爱罢了......”

“侯爷明鉴，下官一向是克己奉公，遵纪守法，绝无任何贪贿之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