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当初崇祯之所以会将袁崇焕下狱，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袁崇焕的势力过于庞大，一个堂堂总兵，他说杀就杀了，俨然一副没把崇祯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的样子。

如今袁崇焕加封上柱国，而韩羽年仅二十出头便勒马封侯，这两人若是结党，大明天下岂非他们俩说了算？

崇祯如此忌惮，甚至说害怕他们结党，归根结底，其实还是兵权。

兵权，在任何朝代都是最直观却实用的权力。

袁崇焕手中有着大明最精锐的蓟辽诸军，而韩羽手中则是彪悍无匹的蒙古骑兵。

崇祯眼巴巴的看着两人手中的兵权，自然是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不过崇祯显然小觑了韩羽与袁崇焕，也高估了他自己。

其后，内侍又宣布了对孙承宗的封赏。

这个没什么意外，孙承宗本就是大学士，此番又在辽东立下如此大功，因此进阁成为次辅乃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崇祯还是象征性的给他封了个侯，毕竟孙承宗这个大学士一直以来都是稳定关宁锦防线的重要角色，韩羽都封侯了，他不封侯实在说不过去。

余下一些，诸如吴三桂，曹文诏，蒙古五位首领等，都升了官，甚至是已经战死的左慎，也被追赠。

对于此次辽东大捷，崇祯可谓没有忘记任何一个人。

于是，当内侍宣读完旨意，崇祯即刻拉着袁崇焕的手，要与他一道上龙撵。

自大明开国以来，能获此殊荣的仅有一位，那就是开国大将军徐达。

袁崇焕哪敢如此托大？

见状急忙拜道：

“臣乞立薄功，能获陛下恩赐已是万分荣幸，岂能再与陛下共乘一车。”

谁知崇祯环顾一圈后，笑着道：

“爱卿五年平夷，劳苦功高，有什么不能的？”

“快快上车，朕要让满城百姓都看看，为我大明立不世之功的臣子，应当获得何等敬重！”

不待袁崇焕继续推辞，崇祯拉着袁崇焕的手就将其拖上了龙撵。

饶是韩羽在一旁看着也不由一阵摇头叹息，心道幸好不是我，崇祯这小子玩儿阴的确实有一套。

要知道，袁崇焕此番归来获得的赏赐，已经远远超过大明朝开国两百年来任何一位武将，即便是当年的徐达，也是望尘莫及。

若是再让袁崇焕与崇祯共乘龙撵，袁崇焕在大明的身份地位将仅次于崇祯。

换句话说，崇祯这是将袁崇焕捧到了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位置。

而一旦袁崇焕有所差错，那他便会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粉身碎骨恐怕是在所难免的。

所谓登高易跌重，不外如是。

崇祯玩弄心机的手段，可谓有当年嘉靖的风范，只是略微有些浅显，还不够嘉靖老练。

随着崇祯的龙撵进城，浩大的欢迎仪式也彻底拉开了帷幕。

满城百姓尽皆跪在街道的两旁，对着龙撵大呼万岁。

袁崇焕被崇祯架着坐在龙撵里，那可谓汗流浃背。

唯有韩羽骑马跟在龙撵身后，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

二十出头勒马封侯，仅次于汉武帝时期的霍去病，就这份功绩，可让满京城的达官权贵眼红不已。

更有不少妙龄女子见得韩羽纵马而来，痴痴的看着，竟忘了口呼万岁。

“侯爷真年轻，真俊俏啊......”

“是啊，若是能嫁给侯爷，让我现在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啊。”

“侯爷是我的，你们这些骚浪蹄子都滚一边去！”

沿街女子，或倚高远观，或驻足近看，眼神中对韩羽的崇拜与喜爱，可谓泛滥到了极致。

其中有一女子与韩羽的目光交错了一瞬，当即激动得跳了起来，直让满大街的百姓，甚至是护卫龙撵的锦衣卫都感到投去了惊愕的目光。

“侯爷年轻有为，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啊。”

这时，兵部尚书梁成栋驱马来到韩羽身旁，若无其事的打趣道。

韩羽闻声当即拱手道：

“大人谬赞了。”

“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下官也好为朝廷竭心尽力。”

按照朝职，他这个兵部侍郎的顶头上司便是梁成栋，虽说他已封侯，可侯爵毕竟只是个爵位，品级高却无实权，自是比不上侍郎这个官职的。

而且韩羽深知，大明自于谦于少保时代始，兵权便从五军都督府转移至了兵部。

即便韩羽手握五万蒙古大军的兵权，可实际调动与部署的实权，却依旧在兵部。

和梁成栋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侯爷这是哪里话，老夫能与侯爷同朝为官，一部效力，已是莫大的荣幸，何敢言道提携二字？”

“反倒是侯爷，初出茅庐便立下不世之功，此番胆魄学识，皆是上等。”

“日后还望侯爷多加指教才是。”

梁成栋在兵部混了好几年，这才接手尚书的位置，若论圆滑，他在兵部自是第一。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字字珠玑，直让韩羽差点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既然梁成栋如此谦虚，韩羽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于是他满是客气的道：

“大人这话可真是折煞下官了。”

闻声，梁成栋朝着他再度一拱手，便不再多言。

两人第一次交锋算是打了个平手。

其实韩羽心里明白得很，梁成栋看着这般客气，实际上不过是虚伪之词罢了。

毕竟自己刚刚被崇祯如此重赏，勒马封侯，而日后却要在他梁成栋的麾下办事，他梁成栋若现在不给自己个下马威，日后如何能够辖制自己？

换言之，梁成栋这是在暗示自己，即便自己已经是侯爵，但在兵部，一切都还得听他这个尚书的。

要说崇祯十几年，大明一年不如一年呢。

朝廷官员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混吃等死。

下面的人想的是如何讨好自己的上司，多多中饱私囊。

地方官想的是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巧取豪夺。

崇祯即便是有一万个想法，也得不到落实，大明若是不灭，有鬼了还。

而想要挽救这样的大明，韩羽自然不能再用以往的手段，什么万历中兴，弘治中兴，仁宣之治所用过的办法，统统都不管用。

他必须要另辟蹊径，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正想着，龙撵已至宫门。

崇祯领着袁崇焕走下龙撵，而后率领群臣徒步走了进去。

如此待遇，袁崇焕受宠若惊，急忙给韩羽使眼色。

可韩羽却是双手一摊，暗道：别看我啊，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自己凑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