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回京前夕

韩羽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将袁崇焕之所以被下狱的背后真相告诉袁崇焕。

因为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

温体仁奸细的身份已经坐实，只要除掉他，那大明还有救活的机会。

可如何除掉温体仁，则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袁崇焕将弹劾韩羽的奏折送去京城后，这才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来到韩羽的住所。

经过一阵子的修养，韩羽身上的伤已然好了七七八八，见得袁崇焕前来，当即笑着道：

“督师还是不太放心啊？”

袁崇焕见他气色已恢复，说话中气十足，想来已是无碍，闻声便道：

“你没事便好，其他事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

此言倒也并非故意安慰韩羽。

对于除掉温体仁一事，他本来就没打算着急。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要想除掉一个内阁大臣，唯一的手段只能是借刀杀人，而且还必须是借皇帝的刀。

这就等于要利用皇帝，这可是欺君之罪。

当然，将温体仁通敌的罪行公之于众，然后弹劾也行。

可这样一来，需要证据。

而他们缺的，恰恰就是证据。

自沈阳城归来，韩羽手里有的，只是温体仁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皇太极也不会蠢到将温体仁与他往来的书信送给韩羽。

“温体仁老谋深算，肯定早已将自己勾结皇太极的痕迹一一抹除，想要除掉他，唯有铤而走险！”

这是一步险棋。

可以说一旦走错，无论韩羽还是袁崇焕，都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袁崇焕闻声点头：

“若不除掉此人，大明将回天乏术，为了大明，我愿意一拼！”

在天牢之中时，为了自己活命，他尚且犹豫了一下。

然而这一次，他不但没有犹豫，反而神色异常坚决，不容置疑。

在他的眼中，他的性命与大明的国祚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便是韩羽，此刻也不由为他的大义凛然感到钦佩。

每个时代都会有不一样的英雄人物。

大明国祚两百多年，英雄一般的人物层出不穷，可真正能够让韩羽崇敬的，屈指可数。

如今的袁崇焕与孙承宗便是其中之一。

这是这个时代里，烙印最为清晰的两个英雄，也是挽救大明最关键的两个英雄。

“孙大人来信，他一切安好，也已准备妥当。”

“只有你开始行动，他会无条件配合你。”

袁崇焕将孙承宗送来的消息告诉了韩羽。

“他还说，过几日，他要回京一趟。”

“你既要除掉温体仁，战场应该选在京城，而不是在此间。”

孙承宗的话虽然隐晦，可韩羽还是听明白了其中意思。

蓟辽乃抵抗女真的最前线，这里的将士与女真厮杀，用血肉保卫者大明的国土，这里最不能出现的便是勾心斗角，更不能让将士们知道有人在勾心斗角。

因为这里每时每刻都需要上下齐心，高度团结一致。

再坚实的堤坝，只要出现一条缝隙，那便是不可阻挡的惨绝人寰的灾难。

“这里的事，我已安排了下去。”

韩羽点点头，答应了孙承宗的请求。

“明日我便启程赶往宁远，随孙大人一道回京。”

“我走后，此间一切事宜就都靠督师您了。”

“我坐镇此处数年，早已习惯了女真人的把戏，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袁崇焕摆了摆手，示意韩羽不必担心。

接着，他又告诉韩羽：

“比其此处，京城的战争才更为激烈。”

“那里虽没有刀光剑影，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只一个参将的身份傍身，行事定要谨慎，若无万全把握，切莫行险。”

“我可还指望你回来此处为我分忧呢。”

话到这里，饶是袁崇焕也不由笑了起来。

一步步走来，韩羽每一次落子成棋，他可谓都看在眼里。因此，他对韩羽的期望，丝毫不比孙承宗少，甚至更多。

他需要韩羽，辽东需要韩羽，整个大明需要韩羽。

“督师怎么变矫情了？”

韩羽笑着打趣道。

谁知袁崇焕也不反驳，反而十分干脆的承认道：

“人老了，在所难免嘛。”

四十六岁的他，正在一步步迈向知天命，按照这时代的平均寿命，的确是已经老了。

韩羽笑着摇头道：

“督师可别这么说，现在的您生龙活虎，哪有一点老去的痕迹？”

听到此言，袁崇焕与韩羽相视一眼，皆是仰头大笑。

两人虽相差了二十岁，可从天牢出来以后，两人便从一条船上的蚂蚱变成了最亲密的战友。

韩羽不会怀疑袁崇焕对大明的忠诚，袁崇焕也不会怀疑韩羽为大明尽忠的能力。

两人都在凭借自己的独有的本事，为大明这个庞大但已衰老腐朽的机器持续提供着动力，维持着这台机器的正常运转。

临走前，韩羽还特地给沈阳城的皇太极写了一封信。

毕竟他现在暗中还是皇太极的人，一举一动自然要告诉皇太极。

另外，他还需要问清楚一件事，是不是要向温体仁坦白身份。

这样做虽有些冒险，但正是因为危险，他才要这么做，风浪越大，鱼越贵嘛。 

没等到皇太极的回信，韩羽便启程赶往了宁远。

在宁远，他又见到了满头白发的孙承宗。

孙承宗在此苦等一个多月，总算是等到了韩羽，一时倍感激动，若非有人看着，他高低得给韩羽磕几个。

毕竟韩羽说什么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甚至是整个大明朝的救命恩人。

无论于己还是于国，他都得向韩羽表示感谢。

“大人这是作甚！”

韩羽一把扶住正要向自己行大礼的孙承宗。

孙承宗没有多言，只是泪洒当场。

饶是孙承宗身旁的几个亲卫见状，也不由目瞪口呆，好一阵没回过神来。

进入宁远城后，孙承宗这才问起韩羽的具体计划。

毕竟这件事，韩羽绝不可能一个人去做，他需要自己这样的盟友。

“老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韩羽笑道：

“此事若无老大人相助，我还真没什么底气。”

“你小子别贫了，赶紧说。”

孙承宗没好气的道。

于是，韩羽这才将“寒战计划”的第一步娓娓道来。

其间，他还特地将一些细节的地方进行了解释。

当孙承宗听完以后，脸上立刻浮现出震惊之色，满眼皆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韩羽道：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