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最后的考验

关于余大成乃是后金内应一事，从韩羽知晓到现在，不过几日的时间。

即便是他有心泄密，只怕也不够时间将这消息传回到明廷。

再者，他这几日一直跟皇太极在一起商议“国事”，他的亲卫一直呆在住处，有人监视着，若是有人向外传递情报，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发现，何至于等到现在？

可看今日这皇宫内的阵势，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只有他韩羽泄密，这叫他如何为自己辩驳？

皇太极闻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而后笑着道：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诸位不用如此紧张。”

他嘴上说的是让大家不要如此紧张，可在场众人都清楚，这话是专门说给韩羽听的。

韩羽闻声不由腹诽：不紧张才怪，你们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

“大汗若仍是不信臣真心投效，大可率军前往辽河，与明军一战便知。”

“何须弄出如此名堂来冤枉人呢？”

解释反正已经是解释不清楚了，韩羽于是彻底放弃了解释。

是骡子是马，咱牵出来遛遛，是真是假一眼便知，说多了都是废话。

殿内其他四人闻声，皆是不予理会，只自顾自的正襟危坐，继续沉默。

皇太极再度笑道：

“多尔衮也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所以这才试探一番，切莫生气，切莫生气！”

“只是失去了余大成这个内应，日后我们对明廷内的动静可就无从得知了，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啊。”

安抚一番韩羽后，皇太极开始征求在场众人的意见。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些年，他们便是靠着提前得知明廷动向，所以才屡战屡胜，差点打入北京城。若从此无法得知明廷内部的动静，那在战场上，他们可是要吃大亏的。

余大成被下狱，既已是不争的事实，想好下一步的对策才是关键。

“大汗，余大成因何被下狱？”

“等等......若余大成被下狱了，那这消息是如何传来的？”

这时，韩羽忽的发现不太对劲。

毕竟余大成既然就是那个内应，他被下狱的消息，是怎么传到皇太极手中的？

难不成余大成自己知道自己即将被下狱，所以提前传来了消息？

韩羽满脸疑惑的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面色一紧，正思索如何解释，却不料多尔衮再度言道：

“此事无关紧要......”

“这事儿怎么能无关紧要？！”

“余大成既是我们内应，他的身份泄露，若不是我们几人所谓，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明廷自己发现的。”

“一旦是明廷自己发现他的身份，那就一定会查到往年的兵部调文，以及前线传回给兵部的奏折，那岂非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

当初乃是韩羽故意关宁锦防线的细节布置透露给兵部，让皇太极能够毫发无损的穿过关宁锦防线，从而抵达义州。

一旦朝廷查到这里，韩羽的身份岂非也要暴露了？

“大汗！”

“一旦我身份暴露，日后便无法回到明军处为大汗效力。”

“而且......而且还会连累我的家人！”

韩羽万分恳切的看着皇太极，希望皇太极能帮他一把，渡过此次难关。

谁知皇太极闻声，显得格外的轻松，甚至还好整以暇的笑道：

“没事的。”

“他们查不到你头上的。”

“啊？”

韩羽神色一怔，满脸忐忑疑惑。

只听皇太极道：

“余大成是因何被下狱的，我不知道。”

“不过这消息嘛，却也并非是余大成自己传回来的。”

“你放心，多尔衮故意提及此事，不过是想最后再试探试探，绝无其他意思。”

“如今你已投效我大金，那大家便是一家人，汉人有句古话说得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日我也就对你明言相告了。”

说白了，这不过是一场戏。

一场专门看韩羽表演的戏。

只要韩羽但凡有一点儿差错，他的身份都会立刻被怀疑。

韩羽越听越糊涂，既不是余大成自己传回来的消息，那还能是谁？

难道说，余大成并非是真正的内应？

一思及此，韩羽顿时面露惊诧之色，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太极。

皇太极微微一笑，而后淡淡道：

“你想的不错，余大成的确不是我们的内应。”

“那晚之所以将这个名字告诉你，只是因为当初你前去张家口时，曾与他一道。”

“你打着他的幌子为蒙古大军筹措粮草，我原本以为你们关系不错，没料想只是一般。”

原来皇太极从一开始就给韩羽下了套。

余大成是他故意说给韩羽听的，为的就是试探韩羽是不是真心为后金效力。

当然，从已发生的事实来看，余大成出事，韩羽身在沈阳，没什么嫌疑，刚刚多尔衮故意泼的脏水虽让韩羽无法解释，可也无法彻底坐实一定是韩羽所为。

然而，一旦余大成出事时，韩羽已能够与明军取得联系，那韩羽这奸细的身份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换言之，在韩羽没有离开沈阳时，余大成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可韩羽一旦离开了沈阳，那余大成便是鱼饵，专门来钓韩羽。

只是韩羽有一点不明白：

“倘若我非真心实力投效大汗，离开也就离开了，余大成的生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羽若能平安离开沈阳，即便让女真人知道他并非真正投效后金，那又有什么呢？

“难道说，大汗会故技重施？一如当初对付袁崇焕那般，继续给袁崇焕下套？”

“实不相瞒，你若不是真心实力的投效，只要你离开沈阳，我们便会让明廷中的内应出手， 以他的权力，对付你一个参将，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尔衮忽的起身道。

即便韩羽不是真心投效，皇太极也能有办法在沈阳以外杀掉韩羽，而且还不用他亲自动手。

换句话说，韩羽的命已经完全不属于他自己掌控。

只要皇太极一句话，韩羽无论身在何处，都会立刻丧命。

这俨然是将韩羽彻底绑架了。

韩羽除了为皇太极效力，竟再无其他路可走！

“王爷？”

“王爷？”

韩羽愣在原地，目光呆滞，沉默不语，其他几人见状急忙轻声唤道。

闻声，韩羽回过神来，满脸疲倦的看着皇太极道：

“大汗，臣累了，想去休息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而后纷纷尴尬挠头。

只有皇太极满是歉意的道：

“这是对你最后的考验，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