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地不仁

当初乔菲来到保定，找到孙承宗后，便让孙承宗在这处别院中等候，孙承宗虽然疑惑，可面对乔菲的说辞，他却并未怀疑。

然而此刻别院已被女真人烧毁，孙承宗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大人，现在怎么办？”

一个亲卫见得别院已被烧毁，当即皱眉问道。

韩羽当即转过头扫视着鸡飞狗跳，大火四起，浓烟飘散的街道，英朗的脸庞满是焦急。

他想到了让乔菲在此地阻止孙承宗入京，可他万万没想到女真人居然会长途跋涉来这里劫掠！

这帮人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找到孙承宗才是关键。

“他能去哪儿呢？”

想了想，韩羽决定碰碰运气。

“走，去衙门。”

要说面对这种劫掠，最不安全的地方便是当地衙门。

是个人都知道当官的最能收刮民脂民膏，这帮女真人冲入城中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清扫府衙，由此府衙可谓是整个城中最为危险的地方。

“啊？去哪儿？”

“孙承宗怎么会躲到哪儿去？”

几个亲卫纷纷摇头，表示不信。

韩羽也不多言，只拍马便朝着府衙而去。

路上仍有不少女真士兵正在抢夺百姓财物，见得韩羽这一行人朝着府衙而去，随即打趣调侃了起来。

“兄弟们，那儿已经没东西啦！全在我们的包里。”

“哈哈哈哈......”

这帮人很是自豪的炫耀着自己身上的包裹，其中一人甚至还用绳子绑缚着好几个年轻女子，让她们跟在身后。

韩羽本想伸出援手，但奈何他只有十多个人，此时与女真士兵发生冲突，无异于自取灭亡，于是只得咬了咬，仍是装出一脸笑意。

“总有漏网之鱼嘛。”

说罢，他转过头，满眼怒火。

来到府衙门前，正如预料中的一般，此刻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就连屋檐下的那块牌匾也被人给摘了下来，四分五裂的躺在一旁。

大火尚未被扑灭，不少地方仍在燃烧，韩羽带着亲卫从门口钻过火缝进入府中。

地上躺着不少尸体，看穿着乃是府衙的衙役，以及当地长官的家眷仆人。

浓烟夹杂着血腥味儿在府中飘散，“明镜高悬”的牌匾歪歪斜斜的挂在正堂中央，其中摆设尽皆被掀翻在地，满地狼藉。

“分头行动。”

韩羽低声吩咐，而后径直穿过正堂后面的偏厅，朝着后院走去。

可当他们翻来覆去将整个府衙都找遍了以后，也没见到一个活人。

“大人，孙承宗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一个亲卫问道。

谁知韩羽摇了摇头道：

“女真人的劫掠并未固定时间，事发仓促，他一旦逃跑被女真人抓住，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行如此冒险之事。”

“他肯定还在城内！”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随即四下扫视。

如果孙承宗没有躲在这危险的府衙之中，那他会躲到哪儿去呢？

就在这时，府衙外忽的传到惊恐的尖叫声！

韩羽翻身跃上墙头，只见几个女真士兵正追着一大群妇孺，手中明晃晃的刀尖上满是血迹。

女真士兵疯狂的大笑着，像是驱赶羊群一般，将这群妇孺赶进了府衙旁边的一处民宅，一眼便知要行禽兽之事。

韩羽见状顿时怒不可遏，他看向身边的亲卫，这些亲卫瞬间会意，也是满脸怒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人数不多，速战速决，绝不可引起其他女真人的注意。”

话音落下，韩羽翻墙而下，朝着民宅而去。

果然，还不待他们动手，便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几个妇女拼死想要逃跑，但换来只是刀尖穿心而过，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在满是污垢的地上。

“动手！”

韩羽一声令下，几个亲卫瞬间涌入其中。

这些亲卫都是袁崇焕亲自训练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冲入其中后立时对这些女真士兵展开了袭击。

再加上女真士兵离了马匹，战力顿时下降不少，待得韩羽进入其中时，女真士兵已经全然倒下，但这些妇孺的惊恐尖叫声却并未停止。

“诸位！”

韩羽不得不用汉语喊道。

“别怕！我们是汉人。”

说着，他脱下头上的毡帽，露出明军发饰。

见状，这些妇孺这才停止了叫声，而后一个个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蜷缩在屋子的角落，瑟瑟发抖，惊惧难止。

“城中的士兵呢？”

韩羽给她们分发了一些干粮和水，待得她们吃完这才问道。

其中一个满脸泪痕的妇女道：

“女真人一进城，他们便跑了......”

“该死！”

韩羽啐了一口，继续问道：

“那城中就没有民兵？”

按理说类似保定这种靠近京城的城市，多少会有几个大户，而这些大户都有看家护院的民兵，可从韩羽进城看到的情况来推算，女真人京城当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也就是说，这里的大户根本没有出手阻止这些女真人。

“他们早就合计好了，女真人来的前一晚便全都逃出了城去......”

“嗯？”

韩羽闻声，顿感不对。

女真人的行踪，这里的大户怎么可能知晓？

而且他们逃出城，能去哪儿呢？

“不知道......”

对于女真人前来抢掠之事一无所知的百姓们自然不知道这些大户去了哪儿。

换句话说，他们不过是这些大户用来献给女真人的羔羊。

而大明朝的腐烂，其实也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韩羽这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十多年后李自成，高迎翔，张献忠为何能够在各地一呼百应。

当这些百姓成为真正的蝼蚁，没人再在意他们的生死，造反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也难怪崇祯空有一腔抱负，无法施展。

上上下下，竟没有一个人把百姓当人！

“安顿好她们。”

韩羽给手下亲卫做出指示，而后来到屋外等候。

虽然他很想做些什么，可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实力，他只有等。

等有朝一日他有足够的实力来扭转眼下的一切。

如今最重要还是找到孙承宗。

可孙承宗能去哪儿呢？

难道他也跟着那些大户逃了出去？

若是如此，还想找到他，那可比登天还难了。

一思及此，韩羽顿时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