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后

十二月，北京降下了第一场初雪。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打仗，谁也不想在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里炮火连天，毕竟士兵的身体不是炮管。

可在北京城永定门外，满桂所率领的四万明军与皇太极所率领的金军，谁都没有撤退，反而在此发起了决战。

当然，这是皇太极发起的。

他集结了此番入关的所有兵力，猛攻永定门。

事实证明，在玩命这件事上，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比中原地区的汉人更有优越性，特比是在皇太极亲自坐镇指挥的情况下，这种优越性得到了更加具象的体现。

双方决战从天亮打到天黑，满桂战死，明军差点全军覆没，而皇太极也是损失惨重。

但皇太极不着急啊，因为他在袁崇焕被抓进去的这几日，已经派人占据了关内四城，只要他的后续部队能赶到，耗也能把京城耗出一个缺口来。

情况已经危机到不能再危机的地步！

崇祯站在城楼上听着永定门传来的炮火声，每一颗炮弹似乎都炸裂在他心口，一种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恐惧正逐渐吞噬着他为数不多的勇气。

那个斩魏忠贤，整顿朝纲，肃清蓟辽，满腔热血，满怀希望的崇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萎靡。

他能怎么办呢？

“陛下，若袁崇焕当真通敌，他大可不必写下那封手谕。”

周延儒虽已感觉到危机，可他在这种时候并未和盘托出，毕竟他也清楚此刻最大的危机不是他自己，而是京城。

事实上，在当初崇祯下令将袁崇焕以通敌的罪名下狱之际，他就感觉到了此事不对劲。

只不过在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他这个内阁首辅自然不能随意表态。

所以这几日来，他始终对这件事存疑，也始终未曾开口为袁崇焕求情。

“你是要朕放了他？”

崇祯望着永定门，脸上的苦涩已然满溢。

“勤王令早已传了下去，兵部也做了相关部署，然而眼前的局势丝毫没能得到缓解，除了袁崇焕外，臣实在想不到其他人选，还请陛下三思。”

周延儒在担任内阁首辅期间，为数不多的一次正义发言，想必就是这一次。

他这话还没说破，因为勤王军其实早就已经赶来了，只不过都在京城周边观望。

皇太极也是算准了这些杂牌军对他形成不了巨大的威胁，所以这才猛攻永定门。

这些微妙的关系在这一刻形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所有人都是这张网上的猎手或者猎物，谁能坚守到最后一刻，谁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改变，将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局势的变化。

北京城不是没有被围过。

可是这一次，崇祯与以往其他任何时期的皇帝都清楚，一旦此次无法安然渡过，那他无疑将成为亡国之君。

亡国之君。

这四个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字自他登基即位以来便始终压在他的心口，让他无时无刻不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生怕留下千古骂名。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慎重重新考虑。

到底是摒弃自己所谓的皇帝尊严，言而无信的放了袁崇焕，还是成为遗臭万年的亡国之君。

雪夜中，没人回答崇祯的心中的问题，回应他的只有永定门外惨烈的战火。

而这时，坤宁宫内，一位绝美少妇也在遥望着北京城。

......

“傻逼群主不会真挂了吧？”

“挂了也正常，毕竟按正常的历史走向，袁崇焕这回死定了。”

“可惜了，原本还打算让傻逼群主发两张崇祯老弟的照片呢。”

“崇祯有什么好看的？要发那肯定也是发张园园的美照啊！”

“你特么到底懂不懂历史，崇祯三年陈圆圆刚刚七岁！傻逼！”

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韩羽直接发了三个白眼表情。

“哟！狗群主居然还活着！”

“怎么样群主，需要支援吗？我可以给你背两段《金刚经》！”

“狗群主出列！”

“傻逼群主一看就过得不错，你们特么能不能别狗叫了，让群主说话！”

“狗头.动画表情.”

韩羽见状，不慌不忙的敲出一行字：

“放心，哥们儿好不容易来一趟，又能让几个本地人给欺负了？”

“装，继续装。”

“狗群主真能装啊！不是你这么装，你家里人知道吗？”

韩羽继续敲出三个“白眼”。

“袁崇焕大佬呢？还活着吗？崇祯老弟没把你们怎么着吧？”

“放心吧，好着呢，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诸位等我消息吧。”

“嘎吱.....”

就在群消息接连发送之际，牢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接着，韩羽便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你们都退下吧。”

斗篷下传出温柔细腻的声音。

女的？

韩羽脑袋顿时冒出三个问号。

嫂子被他派了出去，还有哪个女的会来这天牢里看望自己？

他转头朝袁崇焕看去，只见袁崇焕睡得死死的，甚至已经开始打鼾。

“他家的人？”

“韩羽......”

这是，那女子凑上前来，缓缓揭开自己头上的斗篷。

下一个，一张五官精致，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出现在韩羽的面前。

“太......”

太后！

当朝太后，张嫣！

韩羽差点惊叫出声，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嘘......”

张嫣也急忙示意他不要声张。

“我是偷偷进来的，不能被发现。”

“你......你还好吗？”

张嫣的一双秋水双眸里尽是说不出的关切与担忧，长长的细眉微微挤动，平添三分楚楚可怜。

韩羽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在此时翻涌。

“嫣儿......”

青梅竹马时光仿佛是一块无法抹去的刺青，深深的烙印在韩羽的心里最软处，夜深人静时总能让他产生寥寥可数的感伤。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张嫣的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可手伸到一半，他又急忙缩了回来。

“臣该死！”

“不！羽哥哥！”

张嫣情急间伸出玉手，紧紧将韩羽的手握住。

细腻的肌肤，纤细的手指，韩羽只觉一阵温热，心也跟着不自觉的猛然跳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