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收徒门槛

“你来了。”

太后声色温和，似全然不知燕青在外发生了什么，可她又怎能不知？

“坐这，陪哀家下盘棋。”

太后顺手一指，江慈赶紧有眼力见儿地起身，给燕青让座。

燕青看了江慈一眼，太后竟不抬头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用看她，这丫头什么都聪明，就是这棋艺太臭，与她下一盘棋，哀家都得减寿，还不如自己摆谱。”

燕青无奈地摇了下头，一声轻笑里，带着明显的赞同。

江慈不服气：“太后娘娘哪能这样说奴婢，奴婢也不是一盘没赢过啊，那就这样不堪了！明明……明明上次您还说，奴婢棋艺见涨呢！”

太后先行落下一子，懒声道：“悔棋的次数少了，可不是见涨了。”

殿内一片低笑。

燕青下棋的时候与平时不大一样，是一种没有戾气的专注于认真，尽管江慈下的不好，可观棋时，还是能看明白的。

他走的每一步，都沉稳果断，不冒进，却也不刻意容让，不会让太后觉得轻松，也不至于逼得太紧，怪不得太后时常念叨着，还是最喜欢喝燕青下棋。

“现在你监察司的事停了，你也算是得了空，这些日多与哀家下几盘棋，哀家整日与她们对弈，功底都退步了。”太后边下边念叨着。

燕青只淡淡应了个“是”。

一个时辰过了，这棋才走了一半，江慈在边上看的起劲儿，时不时还要插句嘴。

太后被问烦了，把江慈推去燕青边上：“燕青，你好好教教她，哀家与她说不通，你若能把她给教会，哀家重重有赏。”

江慈尴尬地看着燕青，有些不情愿：“太后娘娘就别为难燕大人了，他向来嫌奴婢笨拙，这下棋方面奴婢也实在没天赋，奴婢可不想挨大人的骂。”

“你都不曾问我学过，我几时骂你了？”燕青平声反驳。

太后帮腔：“你听听，自己躲懒不爱学，还要怪到人家头上。”

“我……”

江慈偷偷白了一眼，似在怨燕青在太后面前装样子，背地里却对自己凶巴巴的，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大半晌才叉着腰为难他：“那你说，你走这步是为什么？”

燕青解释完后，江慈又逮着连黄口小儿都能看懂的战术布局问：“那这个呢，我也没看明白，大人能给我讲讲吗？”

“你看这里，对方已然形成屠龙之势，如果把子力击中在这一步，余下的几块，便不会被围成大空，若不走此处，改走另一边，便会让对手在中腹的实空较大，这局，就只有三成胜算了。”

燕青给江慈讲棋的时候，循序渐进，不急不躁，便是连江慈有意为难他，随便指出来的招数，他也能说得简洁明了，浅显易懂，让她自认早就看明白的布局，忽觉另有一番天地。

“听懂了么？”燕青温声问着。

江慈没脾气了，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软声点头：“懂了。”

看着二人专心的一问一答，一教一学，太后与谭嬷嬷相视一笑。

太后并未询问江慈和燕青是否解了嫌隙，归于旧好，这用眼睛能看明白的事儿，往往就不需要多嘴一问了。

“得，瞧着这一局是下不完了，就摆在这，明日你下了值，接着来。”太后给谭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扶着回了寝殿。

“恭送太后娘娘。”

送走太后，江慈又缠着燕青学了几招。

“你不是说下棋枯燥无味，你生来就不感兴趣么？”燕青见江慈难得这般好笑，一时有些疑问。

江慈如实道：“说来也怪，从前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宜妃娘娘给我讲棋，我总是听不进去，可大人说的，我却都能听懂，看来我也不是很笨。”

“连三岁小儿都能看懂的棋，你却要来问我，和他们比，你是不笨。”

燕青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目不转睛的捉摸着未完的这盘棋。

江慈嘴硬：“那是我故意的！”

“你说是就是。”

燕青不与她争，反而让她更恼了：“你……你不信我？那不信，你跟我下！”

“你？”

燕青笑了：“太后娘娘说了，与你下棋减寿，原本会审之前本官还能活着，与你下一盘棋，指不定今晚就被活活气死了。”

……

“所以太后一走，你就不教我了？”江慈气哄哄地瞪着眼。

“是啊。”

燕青顺手将棋子丢回棋盒里，起身理正衣襟，准备走了。

“你……我就说你是装的吧！”江慈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出来。

“是又如何？”

燕青连装都懒得装了。

“我不管！太后娘娘说了，你得教我！”江慈急急地拉着他胳膊。

燕青驻足看她：“想做本官的徒弟，可比进侍香局的门槛儿高多了。”

江慈楞了下，撇嘴甩开他的手：“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不教拉倒，我才不稀罕呢！”

看江慈不高兴了，燕青咳了咳声，垂眸逗她：“这样吧，你说两句好听的，兴许本官心情一好，就答应了呢。毕竟，把一个天赋不高的笨蛋徒弟，教成可以大杀四方的棋手，听起来还挺有挑战性的。”

“？”

江慈被气跑了。

燕青看着她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唇角的笑意，逐渐转为一片怅然。

要是日子可以永远这样，该多好呢。

江慈回到侍香局时，天已经黑透了，想起来临走时伏凤时找过她，看样子好像还有事，原本打算回寝的她，又辗转去了寻芳庭。

好在里面还亮着灯，看样子伏凤时还没睡。

“掌香大人，您在吗？”

江慈问出口的同时，里面就紧跟着答：“在，进来吧。”

若不是进门时，看见伏凤时正在案前写写画画，江慈差点以为他是在专门等自己的。

“掌香大人。”

江慈浅浅行了个礼。

“坐这。”伏凤时将笔搁置在架上，笑着招呼江慈坐到自己对面。

江慈坐下后，伏凤时亲自倒了杯水，顺手递给她：“吃饭了吗？”

“在太后娘娘那吃过了。”江慈结果温水，喝了一口，“谢谢大人。”

“那会儿你出去时，说有事找我，什么事？”伏凤时眼中抑着快压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