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疏远

望向那泛着鱼肚白的天幕，被朝阳的曙光一点点染红，虫鸣鸟叫，万物苏醒，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穿过重重云霞而来，映照着翻滚的薄雾，四周的景物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宫墙殿宇的轮廓，被循渐勾勒，泛着灿灿的光。

而这样的景象，与往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庄肃皇城，好像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美到不真实。

“江司办，宫门开了！”

守卫一开门，第一时间就招呼江慈，江慈惘然回神，行礼道谢后，快步离宫。

赶到监察司时，已接近晌午，江慈气喘吁吁地对门前两个监察卫道，要找红影。

自从上次行刺事件后，好像监察司内部大换血，门前站着的这二位，甚是脸生，对江慈也毫无熟识之色。

两个监察卫看见江慈如逛自家一般，站在门前等着他们通传，不由面面相觑，平日里这监察司莫说没有人敢随意路过，就是必要的经过，那也是绕着走的，怎么这女子非但不怕，还如此神态自若？

见二人不动，江慈有些急：“我没撒谎，我真的认识红影，就连你们燕大人也……算了算了，你先进去通传，我有紧要的事。”

看江慈不像是玩笑，其中一人才将信将疑：“你在这等着。”

红影随那人出来时，颇感意外，脸上终于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脸，快步迎了出来：“小江慈，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可是想姐姐我了？”

江慈笑着点头：“当然想红影姐姐了，你一下子时常不来盯着我，我还有些不大习惯。”

红影咳了咳，把江慈带进监察司：“哪是我不想去啊，是大人……”

红影没把话说完，江慈放缓了脚步，声色稍沉：“大人的事，我都听说了。”

“小江慈，其实这个时候，你不该来的。”

红影暗叹了口气，“这个时候谁沾上监察司，除了被牵连，没有任何好处。”

“我要是怕这些，就不来了。”

江慈满不在乎地笑笑，转而忧问：“听说陛下只给大人十日的时间查案，大人多日未曾进宫，昨日忽然前去，可是陛下又有新的旨意了？”

红影愣了下：“昨日？进宫？进什么宫，大人不是说要去单独查案吗……”

红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慈却怔住了，燕青若奉旨入宫，何必与红影撒谎？既没有，他昨日一直待在宫里，难不成是……因为她过生辰？

而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她不敢多留片刻，甚至能听到燕青的声音在耳边说，也太高看自己了。

看江慈明显有些紧张，红影忽地笑了，用一种很奇怪的音调道：“哦，我明白了，昨日大人定与你见过面了，所以你才这般急匆匆的跑来监察司是吧？”

“没……我不是……”

江慈想解释，却被红影打断，直接牵着她的手腕往明辉堂拉：“你来得倒是巧，等下过了晌午，大人可就要出门了。”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只是来找红影姐姐……想问问上次刺杀一事……”

江慈往后拖着身子，不想去。

红影则头都不回地把她强行拉着走：“你想问什么去问大人，他知道的比我多。”

“我……”

江慈话还没说完，红影已经把她扯到了明辉堂门前，朝着里面大喊：“大人，小江慈来看你啦！”

江慈顿时脸一红，心中“砰砰”直跳，赶紧小声辩解：“红影姐姐，你别乱说了，我没有……”

明辉堂中没有半点反应。

红影愣了下，只作无碍，把江慈一面往前推，一面笑着安抚：“没事没事，你知道的，咱们大人一向这样，死装。”

……

“红影姐姐，算了吧，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红影就把江慈推入明辉堂的内室，顺带“嘭”一声，关死了门。

气氛瞬间陷入尴尬之中，江慈兀自站在门前，有些不知所措地提了口气。

燕青正在礼佛，他身上鸦青色的衣袍，像是刚刚洗烫过，带着微微的皂角香，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

“何事。”

燕青背对着她，经别多日的声音，飘忽之中，带着几分涩哑。

可偏是他一开口，证明他可以好好的站在这，江慈那颗提着的心，就鬼使神差地落了下去。

但燕青的问题，江慈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冲动，跑到这监察司来做什么，一路上只能自行警告，是来找的红影的，而不是他。

“我……我是来找红影姐姐的。”江慈攥着袖口，小声支吾。

“若是为了上次遇刺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燕青燃了几根香，与她说话的同时，丝毫没耽误做事：“他们要杀你，不是因为香税的事，是因为你为太后做驻颜香的事，已被知晓，那幕后之人在太后面前失了位置，自然不想留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是江家后人。”

他语气温吞平和，不急不躁，话里话外充斥着淡淡的疏离感，令江慈只觉陌生。

江慈心中那点疑惑，他算是不用看就坦言给了答案，原来他始终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还有别的事？”燕青上香的时候，动作略顿，微微侧目询问。

江慈沉默不语。

其实她真的很想问问，这次百官弹劾他，是不是很严重，那贪污案到底是真的假的，若是假的，查的如何了，有无进展？可有知道是谁主使，为何这样做？

然而，剖开这一切，藏在那其中深处的，也不过是想问一句，他，还好吗？

“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你管不着，也管不了。”

燕青的口气依旧淡漠，三次弯身后，把香插进了佛龛前的香炉中，对外吩咐：“来人，送江司办出去。”

还一句话没说，就急着赶人，江慈秀眉轻皱，心中也渐渐有气，赶着两个监察卫进来时，提声道：“我就不走！”

燕青神色微滞。

见燕青没说话，两个监察卫也不敢擅动。

“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大人说。”

他们虽没动，却也不走。

无奈，江慈只能对燕青说道：“大人，我有话和你说，说完就走，用不着别人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