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相似之症

太后终是没下了狠心，叫燕青也去跪着，左右该瞧的也都瞧出来了，便松了气儿，摆手让谭嬷嬷传话去。

江慈看到谭嬷嬷出来，差点哭了：“嬷嬷，我还有跪多久啊？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谭嬷嬷笑着把她扶起来：“姑娘不必跪了，可以走了。”

江慈废了好大劲儿，才勉强撑着膝盖站起来，弯腰捶着已经麻掉的双腿，歪头问：“太后娘娘是想让燕大人给我求情吗？”

谭嬷嬷笑而不语。

江慈眨眨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那他……求了吗？”

谭嬷嬷见她脸上生出一抹不易察的绯色来，有意想逗逗年轻人：“燕掌监就在里面，姑娘何不在此等他出来问问？”

江慈直起腰身，双手环着谭嬷嬷的手臂求：“好嬷嬷，您就别逗我了，您知道的，我和燕大人……”

江慈越说声越小，谭嬷嬷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安抚道：“太后娘娘叫你跪在这，除了给宫人们瞧，更是给燕掌监看，燕掌监此刻过来，可不就是为着姑娘的事吗？他若没开这个口，恐怕姑娘又要跪上一个时辰咯。”

再跪一个时辰？只怕这双腿可以丢了……

江慈原还想问问嬷嬷，燕青是如何说动太后的，可又怕谭嬷嬷误会什么，终是没问出口。

江慈一瘸一拐地往侍香局走，心里全在琢磨这件事。

燕青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对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会以她和所有人的性命为饵，可今时又这样委曲求全，替她与太后说情，江慈想不明白，他这样割裂的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一事，自从那日城外回来，江慈一直没想通，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他们的目标不该是燕青吗？可为何燕青说，他们要杀的是自己？

这些时日，她翻来覆去地想要弄清楚，好几次想要找红影问问当日的细节，又碍于找了红影，红影必会告诉燕青，好像她又要找借口接近燕青似的，所以一直憋着没问。

没两日，江慈手臂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抹不开面去找红影，只能自行分析，之前那群刺客连燕青都不顾，想要杀了她，定是因为错过那一次，很难再找到机会。

而那幕后者，不仅对她行踪有所掌控，又知道她现今在侍香局内的，想来不仅监察司有内鬼，指不定这宫中，也有内鬼！

至于他们的动机，无非是江慈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而这其中因由，也无外乎是两种，要么是因为当年的旧案，凶手怕江慈发现什么端倪；要么，就是眼下自己在做的事，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惹急了他们。

但无论是哪一种，江慈皆可断定，这二者与她着手改换封家的事，有着密切关联。

只不过自己身在明处，敌人尚在暗中，如果他们伺机蛰伏，自己很难发现端倪，所以，要弄清这一切，现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再次出手的机会……

春宴过后，娄皇后凭借流月香与那宴上一舞，令昭明帝与其修好，便是不用特地打探，也听外界在说，裴相国近来风头正盛，进出明心殿的次数越发多了。

江慈听着这些，也只是过耳就散，她忙着统算香材的价格，与今年来涨幅，再比对侍香局从零散香户里收的稀有香料，来重拟供己名册，这两日也差不多收尾，决定挑个合适的日子出宫一趟。

无奈春日多雨，近日总是阴雨连绵，小雨不大，却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

晌午，江慈刚从太后处回，就听侍香局有人在议论，说娄皇后一早突发疾症，叫了好些医官前去都没用，最后还是裴相国从外面了个郎中去给瞧好的。

有人说，娄皇后的症状，有些像前番太后中毒那一次。

江慈没作反应，可心里却蒙上一层疑影。

那日在春宴上，江慈就隐约觉得，娄皇后与上次自己在清韵宫所见，有些不大一样，没了病态，整个人焕发荣光，明明按照年纪算，比宜妃还要大上许多，可当时瞧见，与二八少女无差。

脸还是那张脸，就连声音也没太大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甚至可以说……有些陌生。

“江慈！”

江慈一路思索着，正要推门回屋，身后就有人唤了她一声。

江慈回头一看，是封轻正撑着伞在身后。

“二小姐？”

封轻好像揣着什么急事，四下旁顾一番，上前拉着江慈去到了无人处。

“怎么了？”

江慈甚少见她这般，面色忧急，还带着些恐慌。

封轻细眉轻皱，小声问：“我问你，你是江家人，你家从前也是做药香的吧？”

“是啊……”江慈纳闷儿。

封轻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那我再问你，你可知有一种香，叫做‘四时好’，民间也称为‘驻颜香’？”

江慈心头兀紧，私咽了下口水，谨慎询问：“这是禁香，更是我朝禁方，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封轻有些为难，不过踌躇许久，还是没瞒她：“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害怕。”

“我之前仗着我姐姐的关系，给皇后做香的事，你应该知晓，皇后娘娘复宠，命我继续负责栖凤殿的用香……”

封轻说到一半，江慈没忍住笑了，她坦诚起来，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封轻见江慈没当回事，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笑什么，我说认真的！”

“好好，你说，我不笑。”

封轻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张惶四顾，几次确定无人后，才继续：“我发现皇后娘娘的脸……有些不对。”

封轻这话一出，江慈还真笑不出来了。

封轻也没太在意她的表情，神色诡异称：“你有没有发现，皇后娘娘的脸一日比一日年轻？就好像……与少女无差？”

江慈故道：“皇后娘娘从前缠绵病榻，爱弛色衰，如今除了病身，圣眷正浓，容颜比前番姣好，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对！你是猪脑子吗？”

封轻笃定：“之前宜妃娘娘复宠，可是你一手操持，宜妃娘娘可是从冷宫里出来的，即便是重得圣恩，身子比从前大好，也只是气色和神态上的变化，并未太过夸张，你也是长了眼睛的，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