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初入伏宅

马车离开宫门时，窗上遮帘被风掀起，与另一辆刚刚进来的车马交错。

燕青余光一扫，眼眸登时颤了下。

“那……那不是小江慈吗？怎么和伏凤时坐在一起？”红影惊问。

燕青用手抚下遮帘，什么都没说，只暗暗给了红影一个眼神。

红影立刻会意：“属下明白。”

马车上，伏凤时好奇问：“你刚刚回去拿什么了？”

江慈拍了下怀里的牛皮纸：“去探望伏宗长，总不能空手吧，可我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把从衍翠宫带回来的点心包了几块儿，伏宗长病着，兴许胃口不好，他上次说了，喜欢吃个！”

“上次？几时？”

江慈一愣，偷偷拍了下嘴，打着马虎眼：“嗯，就……就上次呗！”

伏凤时也不是爱刨根问底的，只看着江慈，笑而不语。

“大人瞧着我笑什么？”江慈不解。

伏凤时道：“笑你可爱。”

江慈面色微动，眨了眨眼没再说话，脸上腾着若有若无地红云。

伏白住在宫外的伏宅，伏凤时带着她下去，瞧见边上的马车笑叹：“好啊，师妹倒是比我还早。”

“师父她一大早就来了。”江慈补充。

“那正好，你师父也在，都不是生人。”

伏凤时从正门进去，守院子的下人都认识他，也不拦着。

进了宅中，江慈才发现这园子的规建，与陵阳的格调大相径庭，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

不似陵阳城惯有的四方亭台楼阁，飞檐青瓦，也无假山影壁造景。

而是竹屋草盖，竹篱凭栏，参天野树迎门，条条木道蜿蜒，正院内有个巨大的下沉天坑，上面用吊桥为路，下面种着各种见所未见的奇珍异草，散发着浅淡的幽香，伫在吊桥上，静静听来，下面竟如山林般，鸟鸣雀喧，实在是奇特。

“想不想下去看看？”伏凤时站在她身边，一同往下瞧。

“还能下去？”

“当然了，不然这些花花草草怎么种，怎么摘？”

伏凤时自然而然地拉起江慈的手腕，指了指对面的屋子：“不过要先去看过老师，知会一声才是。”

“好！”

江慈很是好奇，这幽深如谷的天坑下面，到底都有些什么稀奇之物。

屋内，方承香端着药罐在软榻边上伺候，伏白散着一头白发，侧倚在上，说什么都不肯喝这些，二人正周旋地有来有回。

“江丫头？”

伏白眼神不好，屈着眼凝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江慈，只不过看见是伏凤时拉着她的手进来时，神色稍稍有些异样，但也未等两人走近，就恢复了寻常。

“快来开来！”

伏白招手，像是终于找到了不用喝药的借口。

“伏宗长。”

江慈上前拜礼。

方承香搁下药碗，笑着提醒：“这孩子，还叫什么宗长，得叫一句师尊才对。”

江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小声唤了句：“师尊。”

“师父，你快好好把药喝了，江慈给你带了爱吃的点心来，等你喝了药，就能借着点心消消苦了。”

伏凤时把江慈的“礼物”拆开，摆在盘子上。

方承香咳声：“师父，可别在晚辈面前丢了脸，哪有为人师尊，还怕苦的？”

伏白被揭了短，脸上皱得难看，瞥了江慈几眼，才咬着牙一口喝干了药。

伏凤时把点心端上来，递到他面前：“师父尝尝，看看我们江慈送的礼，可还喜欢？”

伏白心满意足地吃着东西：“江丫头有心了，知道我正想着这口。”

伏凤时看向江慈，二人默契一笑。

伏白看似不经心，实则把伏凤时的目光都看在了眼中。

“师尊的身子不要紧吧？”江慈关切问。

伏白坐起身，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抹平裤料上的褶皱，微微叹道：“唉，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常事，常事……”

方承香皱眉：“师父……”

伏白摆摆手：“别整这幅表情，我又死不了，你们啊，少让我操点心，我就能多活几年。”

方承香面露悲色，垂眸点点头。

伏凤时的眼中却流出些许异样，那感觉不像是难过，倒有点像焦虑。

“得了，别围着我转了，江丫头第一次来，你带她去转转，找点东西吃，小丫头都爱吃糖啊，零嘴儿啊，你去翻翻吧，顺便让厨房加两个菜。”伏白对方承香说。

方承香起身应下：“是。”

二人离开后，伏凤时才坐下。

伏白脸上那点亲善，渐渐转为淡漠：“你喜欢那丫头？”

伏凤时惊然，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掩饰道：“江慈制香天赋很高，勤善好学，是今年这批学生里，最可塑的，学生自然喜欢。”

“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

伏白目如鹰隼，盯得伏凤时喉咙发紧，越渐心虚。

他没承认，但也没反驳。

许久的死寂后，伏白才呼出一口浊气，低叹道：“我是你师父，亦是你义父，你还年轻，有年轻人的心思，没什么不对的，你既喜欢，就别错过。人啊，错过一个，只怕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咯。”

伏凤时震惊又意外：“师父，您……”

伏白点点头：“我同意。只不过，你要帮师父办件事，此事棘手，需得，你来做。”

跟着方承香到了院子里，江慈看着这些从来没见过的植草，样样都觉得新奇。

“师父，这些花草我从来都没见过。”

“这是你师尊从黎泽带回来的种子，别说了陵阳，就是燕朝上下都是难找到第二处。”方承香顺手拂过一朵花，扫落上面的晨露。

“黎泽？就是那个消匿在世上的神秘寨族，御香宗的起源处？”江慈问。

“是啊，你知道的还不少。”

“小时候听人说过，就记下了，只不过忘了是谁说的。”

江慈念叨了一句，转头问：“师父，师尊病得很重吗？”

方承香拖重点了下头：“嗯，远比你看上去的重，昨晚吐了血，今早才醒过来。”

“这么严重？是不是因为师尊年纪大了？”

“年纪大？”

方承香笑了：“师父方才不惑之年，还未过半百，与你父母年纪也差不多大，可没有你看见的这么老。他骤然吐血病重，是因急火攻心，受到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