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宁家灭门

宁氏……自尽了？

江慈陡然惊惧地看向燕青，只见他置若无事般摆了下手，示意内监下去。

他果然，还是不会留下活口。

“大人不是说……不杀她？”江慈想着上一刻还见他信誓旦旦，下一刻人就没了，心中惶惑。

燕青语气寡淡：“本官是说过不杀她，可没说过不准她自尽。她这样的人，死在我手里，都是脏了我的手。”

江慈心惊。

想来那宁氏刚刚还在他脚下匍匐央求，甚至为了活着，不惜抛下所有尊严求生，怎可能转头就自尽了？

不过落在了燕青手里，燕青说她是怎么死的，她就是怎么死的。

只是江慈不解，既然注定要死，为何不一开始就杀了她，难不成真的是为了一个道歉？

“可是为何……”

江慈话还没问出来，燕青就毫不遮掩道：“若她一早就死了，本官还怎么从她爹嘴里问出东西？”

果然，燕青从不留无用之人。

现在看来，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容妃的死，没有在宫中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任何人过问，就像那冬末春初的雪，消融的干干净净。

冬天，已经结束了。

容妃死后没几日，宜嫔晋为了宜妃，阖宫上下都赶着去送贺礼，却都被她给谢绝了。

江慈也备了份礼前去，瞧着衍翠宫内送往迎来，却都没人进内殿，就在宫院内被打发了，她也不知该不该进去。

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宜妃素日也不爱热闹，许是怕打扰，准备搁了东西先回去，转身没走两步，肩膀就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灵草手里拿着东西，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瞧娘娘好像不想见客，就想着先回去。”

“诶，娘娘是不想见那些虚伪嘴脸，又没说不愿见你，适才还念叨着，这两日忙着册封礼，没去太后娘娘那请安，也没看见你，快进去陪娘娘说说话！”灵草拉着江慈进了殿。

“娘娘，江慈来了！”灵草把她推上前。

江慈由衷欣喜，行了个叩拜大礼：“奴婢恭贺娘娘晋升之喜。”

“你这丫头，怎还行上这般大礼了，快起来。”宜妃眉眼合笑，挽袖招呼她坐到身边来。

江慈起身坐下，见宜妃正百无聊赖地自行摆着棋谱，不过整个人的气色，看着比之前好多了。

“娘娘是无聊了？”江慈问。

宜妃叹气：“是啊，闷在这宫里不敢出去，一出门呢，左一个道喜，又一个送礼，还得好生陪着笑脸，又累又烦。”

见江慈没说话，宜妃又问了一句：“小江慈，你可知本宫为何不叫她们进来？”

江慈感叹：“锦上添花的逢迎谁都会，雪中送炭的情意却不是人人都有。娘娘身陷囹圄，自处低谷时，衍翠宫门可罗雀，也未见有人来过。娘娘如今封了妃，父兄又重得重用，此番立下军功，一个二个恨不得把这门槛子给踩破了，着实无趣。”

宜妃露出一个欣慰地笑脸来：“不然怎么说，还是喜欢和你说话呢？太后娘娘喜欢你，本宫也喜欢。”

“娘娘这样说的话，那奴婢可要经常来咯，毕竟衍翠宫的点心做得这样好吃，奴婢的肚子都留着来此蹭吃蹭喝呢！”江慈玩笑道。

灵草在边上抱怨：“是啊，自己吃不了多少，都包回去了，连吃带拿，娘娘你快管管她！”

宜妃也笑得欢心：“衍翠宫别的没有，点心自是要多少有多少的，让她使劲儿地拿就是了。”

欢笑过后，宜妃差了灵草去煮些糖水来，把人支走后，才继续摆着棋谱：“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江慈也不装腔作势，直接小声问：“娘娘可知宁家……”

“宁笠税收造假，私征香料高税，贪污税款响银一事，已经证据确凿，那真正的税收账册已经被燕大人找到，宁笠在监察司大狱中熬不住刑讯，自尽了。”

“又是自尽？”

宜妃抬眸看了江慈一眼：“慎言。”

江慈绷紧神色道：“娘娘放心，若非在娘娘这，这些事我是连打听也不会的。”

“嗯，你明白就好。”

宜妃一颗一颗收着棋盘上的黑子，收到一半，手悬停在半空中，心有余悸地咂舌：“陛下下旨，命燕青彻查香税一案，还牵带出了香料走私的眉目，听说燕青最后一次带人去宁家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

“杀。”

一声杀令，宁家上下再无活口。

“怕了？”

见江慈白着脸半天没说话，宜妃略显无奈：“唉，我听了这消息时，也是怕的，原是不该说给你一个小姑娘听，可你和燕大人尚有私交，应该随时保持清醒，知道自己身边站着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奴婢有分寸。”

宜妃点头：“不过此事也怪不得燕青他狠绝，当日明心殿之辱，他若不报，就不是他了。说到底，都是那宁家自作自受，得了势便任谁都想踩上一脚，甚至想踩一踩那个除了陛下，权势最大的！不要以为他燕青在御前卑躬屈膝，就对所有人都要低头，这些啊，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江慈半笑了一声：“想来除了陛下，只有死人才会让他低头作揖。”

回了侍香局，学宫内吵嚷不堪，江慈进去一看，原来是方承香鲜少有的没来讲学。

上下都在说，伏宗长突然抱病，病得很严重，方承香作为其座下子弟，前去侍疾了，要明日才能回来。

江慈意外，前阵子见到伏白，他在雪地里坐着纳凉，身子骨还十分硬朗，怎么就突然病了呢？

看来今日是无课了，江慈正打算回去研究下，上次从封家带回来的香料，出了学宫没走多远，就在夹道口遇见了伏凤时。

“掌香大人？”

江慈浅浅行了个礼，见他行色匆匆，似要出去。

“江慈？”

伏凤时眉目一喜，停下了脚步。

“大人这是要出去吗？”

“嗯，老师病了，我要去看看。”

伏凤时说着，忽而想到了什么，试着问了一句：“要不要同去？”

“我？”

江慈有点不敢相信地指了下自己，“我……也可以吗？”

伏凤时笑道：“自然可以了，你是侍香局的学生，也是老师的学子，师尊抱恙，前去探望，是尊师重道，有何不可？”

“那……那大人等我一下！”

江慈说完，就匆匆跑回住处取了样东西，又跑回来，才随着伏凤时一同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