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有人求见

“江慈！”

叶青棠见她犹豫不决，一把扭过她的肩膀质问：“你该不会心软了吧？你忘了宁氏如何对你的吗？”

“我没有！”

江慈甩开她的手说明：“我只是在想，你现在去找陛下，多半会被直接乱棍打死，可此事也不能交给燕青……你跟我来！”

江慈说罢，抓住叶青棠的手腕，连夜去求见方承香。

燕青本就牵涉其中，若叶青棠被他引着去揭发宁氏，二人先前又无任何交集，就连叶青棠的哥哥也死在他手里，叶青棠根本没理由去找他，此事必叫人起疑心。

在门外等候踱步的功夫，江慈被阵阵冷风吹得越发清醒，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为那个监察司总使遮掩盘算……

方承香听完叶青棠的证词，二话不说就将人带去了明心殿，至于江慈找到的那张媚香方子，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佐证的关键。

可究竟是容妃命叶青棠制作媚香，还是她主动用媚香讨好容妃，此事除了死去的叶青河，恐怕再无人知道了。

此事与江慈没有直接关系，她不好进去，只能等在明心殿外。

刚刚从侍香局出来时，江慈特别恳请过方承香，尽量保住叶青棠性命，这是自己答应过她的。

叶青棠和方承香再次出来时，叶青棠直接被带走了，而方承香倒是一脸平静，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师父，她……”江慈指着叶青棠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有些忧心。

方承香解释道：“只是去做个证录，而后发到辛役司做事。”

“辛役司？”

江慈听过，这宫中最苦最累的活都在辛役司，被发到这里的宫人，算得上是下人们的下人了。

见江慈神色黯淡了许多，方承香拍拍她的肩膀：“起码保住了性命。”

江慈暗暗叹了口气，随后边走边问：“那……贵妃那边呢？”

“贵什么妃，已经是罪妇宁氏了。”

方承香愤愤道：“在宫里用这种脏东西来争宠，就连医官都说，若非因她日日用大量的催情香，导致心神混乱，头脑不清，产生幻觉，腹中的龙胎岂会因受惊小产？”

方承香义愤难填，说起来都是一脸的厌恶，她最重视香道，更容不得旁人做这些肮脏的玩意儿来害人害己，损了侍香局的声名。

可江慈却是越听越心惊，原来，燕青连医官这一环都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不留痕迹，宁氏这一局，早就是死局了。

“方大人。”

迎面来人，微微躬身。

江慈这才从走神当中拉回心绪。

“燕大人。”

方承香回礼。

燕青顺手指了下跟在她身边的江慈：“可否借用一下大人的学生？”

方承香会意，回头看向江慈：“去吧。”

江慈咕噜咕噜转着眼，看看方承香，再看看燕青，行礼道：“是。”

方承香一走，江慈就忍不住了，等周围路过的宫人都走差不多了，才急忙回头询问：“是大人做的吗？”

燕青诚实点头：“是。”

“宁家弟弟……”

“死了。”

“宁家……”

“完了。”

“那宁氏……”

燕青眉心一挑，半笑道：“正要带你去见她。”

“见她？”

江慈脸色不好，“大人带我见她做什么，我与她有什么好说的。”

“是她要见你，也是她有话与你说。”

一路上，江慈踌躇不安，宁氏虽被废入冷宫，但她没想到，燕青竟也愿意留她一条命，并未赶尽杀绝。

见到宁氏之前，江慈还以为今番宁氏要见她，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谁料一见面，宁氏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面前，把她给吓得接连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到了燕青坐的椅子上。

要不是燕青说这人是宁氏，江慈根本就认不出来，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光鲜亮丽，骄傲狂妄的宠妃？一身的狼狈，虽无伤痕，却比尸体也体面不了几分。

“大人，这是……”江慈懵了。

燕青抬了抬下巴，示意宫人抬来一把椅子，摆在江慈身后，命她坐在宁氏面前。

他自己同样是撩袍而坐，长腿交叠，斜倚在扶手上，单手撑腮，极尽悠闲之态。

江慈战战兢兢地坐下，看着跪在脚下的宁氏，心中忐忑。

“说话。”

燕青稍稍一动嘴唇，就吓得宁氏一哆嗦，哭着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低贱，更不该为难你！”

“还有呢？”燕青坐在她的侧面，训狗一般往她腰间踹了一脚。

“还有……还有！”宁氏连喊疼都不敢，直接爬起来继续朝江慈磕头，“我不该让叶青河……”

宁氏吞了下口水，吞声闭眼：“让他辱你名节……”

听完整句话，江慈眼眶顿红，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料。

看江慈不说话，燕青不是很高兴，清了清嗓提醒：“江慈姑娘还在生气，看来贵妃娘娘没什么诚意啊？”

燕青说完，宁氏就慌里慌张地抬头看向他，也不知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只像是见了鬼一般，转过身就开始自行打耳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燕青坐正身子，双手交叉于身前，用那沾着泥的官靴，在她肩上踢了下：“用力。”

宁氏不敢不听，铆足了力气往自己脸上抽，哪怕整张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口鼻全都是血，也丝毫不敢停。

江慈看着她这般毫无尊严的样子，并未觉得有什么快感，只觉可悲。

“别打了！”

江慈蹙眉叫停，骤然起身看她，冷言道：“贵妃娘娘，您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了。还请娘娘明白，再卑微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尊严。您拿旁人的尊严来取乐，得到反噬是必然的，我不恨你，你也不必怨恨旁人，这一切，都是娘娘咎由自取。”

宁氏的眼泪模糊了满脸，不知是悔恨的，还是不甘。

可她仍旧不敢停，直到燕青抬腿踢开她的手，她转向燕青，抓着他的脚踝央求：“可以了吗？这样可以了吗？别杀我，我不想死！”

燕青闭口不言，反而把玩着腰间的坠子，很是悠闲。

“大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父亲年迈，求你饶我母家性命！你答应过都我的，只要我认罪，同江慈姑娘磕头认错，你就饶了我母家！你不能言而无信！”

面对宁氏的纠缠，燕青满目厌嫌，还带着几分烦躁。

燕青说过，他从不同死人废话，直接摆手一挥，宁氏就被扯了下去。

“燕青！陛下有旨，仅是废位，并非赐死，你不能杀我！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