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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他不一样

第59章 他不一样

书名:我是奸臣白月光作者名:且清本章字数:2050更新时间:2024-06-09 12:50:20

江慈回头,对上的是红影那双正暗暗泛红的眼。

“大人不喜欢被人可怜。”红影顿了下,“特别是你。”

江慈不知其意,身体僵了一瞬,向他看去,心中的压抑汹涌如潮。

红影放开她,快步走上前,什么都没问,只扶着人往长阶下走,每走一步,他的脸色就会白上一寸。

江慈还是没听红影的话,抄着近路守在了燕青出宫的路上。

看到江慈那一刻,红影既意外又无奈。

燕青却不露声色地抽出了被扶着的手,拢紧了披衣,除了那张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伤,半点瞧不上是刚刚受了刑的样子。

“大人。”

江慈尽量低着头。

“说。”

燕青气息不稳。

江慈捏着手心,一鼓作气道:“方承香给我了出宫采买的差事,可陵阳城的香坊我不是很熟,不知大人得不得空……”

“没空。”燕青锁着眉头拒绝。

红影瞥了他一眼,看向江慈:“你初次采买,应当是跟着有经验的老人吧,不会叫你单独去的。”

江慈岂能不知,却故意撒了个谎:“师兄师姐们前日刚出去过,可我还有些香料想要……”

燕青疼得紧,也没什么耐心,一脸躁色:“后日来找我。”

“多谢大人。”

江慈乖乖应下,依着红影的暗示,一溜烟跑到了。

江慈不知是如何晃荡回的侍香局,她没回住所,而是一如往常般去了淬香阁,继续研香。

她平日里不善结交,也没人留意她,只有封轻发现,她今日来晚了,也好像比往日更沉默了。

她不说话,可碾香的动作却越渐用力,片刻不歇,寻常人一日才能研完的一斗香,她一天就研了三斗。

直到她实在难以视物,恍然抬头时候,这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江慈随意引了盏灯,看向身边的余下五斗,大抵明日就能研出来了。

她原想今天一晚就做好,可心绪实在乱得很,总觉得空气闷闷的,呼吸不顺畅,想要去外面透口气。

今晚负责巡夜的朱内官,正带着一列小内监例行巡查,瞧见江慈大半夜不睡,一个人在垂廊底下坐着,向后吩咐几句,自行提着灯笼走了过去。

“小江慈,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回去睡觉?”

朱内官把灯笼往高了一抬,昏黄的烛光照去她脸上,眼底是刚刚哭过的残红。

“哎呦,怎么了这是?还哭上了?”朱内官又好奇又好笑地坐在她边上。

江慈不愿叫人知道她哭,使劲儿揉着眼睛掩饰:“没哭,困得。”

“困了还不去睡,在这冷风口坐着干什么?”朱内官也没戳破,只回手示意身后的小跟班再取个暖手炉来。

江慈垂眸不语,好一会儿才憋着声问:“公公,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说说。”

“燕青,燕大人。”

朱内官怔了下神儿,白日里燕青明心殿前受鞭刑的事,宫里也算传开了,再看这丫头阴沉不悦的样子,也豁然猜到了她为何这般,好笑地摇摇头:“丫头,你还太小了,这有些事,咱家还是得提醒你。”

“别和我们这些人走得太近,对你对咱们,都不好。”

“那您呢?”江慈不信邪,倔强抬眼。

朱内官布满皱纹的眼角,悄悄颤了一下,叹声道:“咱家不一样,咱家老了,指不定哪日,这条老命就交代在这宫里了,眼下多瞧一日的太阳,就算是多偷了一日的寿,可燕大人,他不一样。”

“其实……我明白公公的意思。”

江慈抠着手指上干裂的死皮,嗡声坚持:“可我还是想知道,燕大人,除了在我和世人眼里,在公公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寻常人。”

朱内官的答案,让江慈有点意外。

朱内官笑了,把差人取来的手炉塞给江慈:“若无当年的祸事,他和外面的寻常公子没什么差别,出身正统,门第清白,他会读书,科考,入仕,然后娶妻,生子,受人尊敬,没有太大波澜,却也平淡顺遂。”

“祸事?什么祸事?”

江慈在陵阳时,年纪尚小,对这皇城里的事知之甚少,后来去了附下竭阳,再没了陵阳城的任何消息,对于燕青,至多也不过听街坊四邻,民坊相传,才知这位监察司总使的雷霆手腕,对于旁的,从未听闻。

朱内官似有禁忌,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这是宫里的大忌,可万万不能四处乱问。”

朱内官越是这样说,就越是勾着江慈的好奇心,不过她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见朱内官都这般谨慎,也只能忍住了:“公公放心,这些话除了公公,小女不会与人多嘴的。”

今晚没有月亮,昏暗的很,江慈坐在朱内官的旁边,却也没觉得多冷。

“外面或许传得没错,燕大人的确算不得好人,也没多冤枉,可依着咱家来看,他也实在算不上该千刀万剐,十恶不赦之人。”

朱内官语气深沉,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忆着,当年燕青入宫时,是如何因为家祸牵累,被人欺凌折辱的,饥一顿饱一顿都是常事,有时十天半月都吃不到一顿干净的饭,不是馊臭的,就是主子剩下的。

那时的他,与现在宫中这些随处可见,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小内监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要更惨一些,要不是太后垂怜,时而想着过问,或许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他从不谙世事的清贵少年,一朝沦为人人可欺的阉臣,任谁都很难接受,他撑了一年,还是熬不住了,想要自我了结。

被人救下后,他跟着大内监们出宫办差,又被落在宫外,那个冬天格外冷,人人都以为他身无分文,要被冻死了,可不知怎的,他又爬回来了,爬进了这皇城内,爬上了执印太监之位,爬上了监察司总使的大座……

这一眨眼,已是十年了。

江慈默然许久,胸腔像是被开了个口子,任这夜里的寒风,呼啦啦地往里灌。

她抬起头,看着朱内官问:“当年救他的人,是您吧?”

朱内官笑了,松垂的眼皮眯成一条缝:“是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