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同情心泛滥

一连走了三条街，周正阳逢人便问石川村在哪里，可惜没有一个人知道，走到第四条街的时候，总算有一个汉子认识石川村，可惜没用，根本就没有去石川村的交通工具。

全村唯一通往县城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那还是绝对的奢侈品，平时村民们都舍不得用的，只有进城要饭的时候才会用一次。

这下可把周正阳给难住了，思来想去后找到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县知青办，找到故事里的知青办马主任。

马主任是钟跃民爸爸的老部下，对钟跃民很是照顾，找他帮这个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正阳猜的没错，马主任一听说周正阳是专门从四九城来看钟跃民的，当场决定把周正阳送到石川村。所用的交通工具，就是他那辆破吉普车。

而且马主任告诉周正阳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已经帮钟跃民报名参军，钟跃民很快就要结束知青生涯，要离开这里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正阳兴奋无比，同时有些愧疚自己来的有些迟，钟跃民在陕北吃的苦一点没少。

不过，此时的钟跃民早已经学会了苦中作乐，如果事情进展顺利，这会儿应该已经和秦岭擦出了火花。

出发之前，周正阳让司机拉着自己去了本地饭馆和商店，尽可能多的买了一大堆吃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周正阳必须好好犒劳一下钟跃民和郑桐不可。

石川村知青点有十名知青呢，那些知青现在团结得很，总不能只给钟跃民和郑桐，让其他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吧。

半个上午过去，吉普车已经装得满满当当的，司机拉着周正阳和那些吃的东西，一路直奔石川村。

就要看出县城的时候，周正阳坐在副驾驶上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听见“吱嘎”一声，破吉普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这种吉普车虽然马力大，但噪音也不小，几乎可以跟拖拉机看齐了。这一脚刹车，差点把周正阳的魂儿给吓飞。

“怎么了师傅，车坏啦？”周正阳揉着眼睛，奇怪的问司机。

司机指了指马路中央，然后打开车门就下去了。

周正阳定睛一看，原来马路中间躺着一个女人，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正手足无措的四处张望。

女人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三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布满红血丝，属于这里常见的“高原红”，头上系着一条灰色头巾，穿着一身布满补丁的破旧衣服。

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衣衫褴褛的，坐在女人身边，一边哭一边四处张望。

司机下车后跑到女人身边，想把女人从马路上移开，接连拍了女人几下，女人看起来很虚弱，根本站不起来。

司机索性放弃，回到吉普车上开始倒车。

“师傅，那什么情况？”周正阳指着女人和孩子问司机。

司机叹口气说道：“是要饭了，估计是饿昏了，咱们从她旁边过去。”

“别呀，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周正阳立刻说道。

司机无奈道：“这种多了去了，我可救不过来，咱们先办正事儿。”

司机刚挂上倒挡，周正阳就告诉司机：“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给她吃。”

周正阳最见不得别人受罪，前面那个女人看起来实在太可怜，真要是饿出好歹来，她女儿可怎么办？

不行，这事儿必须管。

吉普车再次停稳，周正阳拿了两个烧饼就下了车，直奔那母女俩走去。

来到女人面前，周正阳蹲下来小声问：“大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说着，把烧饼递到女人面前。

周正阳看见小女孩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咽口水，怯懦的看着他，想要伸手拿又不敢的样子，十分令人心痛。

女人勉强坐了起来，接过烧饼后一口咬下去一半，另一个交给小女孩，小女孩也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这场面着实震惊到了周正阳，于是他回到吉普车上拿了一些水和肉干过来，看着母女俩把这些东西吃完。

“慢点吃，还有呢，别噎着。”周正阳索性拿了半口袋吃的过来，放在女人旁边，“您是哪个村的，要不要我们送您回去？”

女人吃饱后，气色恢复了过来，然后疯狂摇头，“不能回去哩，我们村今年没有收成，都出来要饭哩。”

这时司机过来，拍了周正阳肩膀一下，示意他回到车上，并对周正阳说道：“他们都是隔壁平边县过来的，今年平边县大旱，本来产粮就不多，老天爷又不下雨，没办法啊。”

平边县？

周正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试探着问女人：“你是平边县来的吗，那你听说过郝俊杰这个名字吗？”

这种问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周正阳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打听郝俊杰的机会，尽管微乎其微，他也要试一下，万一瞎猫碰死耗子被自己碰到了呢。

女人的回答并不意外：“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人，他是哪个公社的啊？”

周正阳苦笑，“我要是知道他是哪个公社的就好了，没事，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我一定尽力帮助你们。”

女人站了起来，明显比刚才精神多了，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周正阳后，把小女孩拉了过来，说道：“妞妞，你跟这个大哥哥走好不好啊？”

小女孩没明白妈妈的意思，用懵懂的眼神看向周正阳，紧接着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立刻哭着说道：“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别把我送人啊！”

周正阳看得揪心，也是真给难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女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连忙摆手道：“大姐，您把女儿交给我，我回去说不清楚啊，不成了拐骗人口吗？我是想帮您一下，但这个肯定不行。”

“再说了，您女儿离开妈妈也不城啊。”

此话一出，女人立刻露出失望神色，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可怎么养妞妞啊？”

周正阳最见不得女人在面前哭，但这种忙无论如何他是帮不了的，便好奇的问道：“大姐，孩子爸爸呢？”

不说还好，他一提孩子爸爸，女人哭得更厉害了。周正阳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只能站在那里干巴巴的看着。

他想过最不好的结果，那就是孩子爸爸不在了，所以女人才带着女儿出来要饭，但凡身边有个男人，也不至于饿晕在马路上。

女人只哭不说，周正阳又不好再问，还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总之就是十分尴尬。

这是司机看了一眼手表，催促周正阳道：“小周同志，下午知青办还要用车，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周正阳看了一眼女人，感觉女人还有把女儿交给他的意思，于是一咬牙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走，完了我帮你想办法。”

说是这么说，周正阳其实也没什么办法，可他不想就这么把母女丢在这里，就先帮一段时间再看好了。

司机明显对周正阳的决定有些不满，但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把车里的食物重新倒腾了一下，把后排空出座位来给母女二人乘坐。

就这样，破旧的吉普车冒着浓烟开出了靖边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