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身

侯伟说：“报案人撒谎了。”

“可她的确拿出了铁证啊！”

“铁证？”

“报案人拿出了一条沾有王旭精液的内裤。”

侯伟顿时眉头紧锁：“这就不好办了。秉持着疑罪从无的司法原则，一旦王旭咬死说自己昨天闯入女作家家中只是为了盗窃，他是有可能逃脱强奸杀人罪的刑罚。报案人呢？还在龙山分局？”

“在，我们当然不能轻易让她走。尹队派我过来叫你，大家集思广益，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个状况。”

“你等我换身衣服。”

“别又是昨天那身。”

“你好意思说我？”

石晴雪低头看了眼身上皱巴巴的衣物，无奈苦笑。

在返回龙山分局的路上，石晴雪中途回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见侯伟没有对此冷嘲热讽，她还有些意外。

回到龙山分局后，两人直奔尹千秋的办公室。一见侯伟走进来，尹千秋立刻说道：“这究竟什么情况？”

“你问我？老大，你才是刑警队长。那名声称被王旭强奸的报案人呢？”

“刚消停，正吃早点呢。”

“走，去会会她。”

尹千秋带着侯伟和石晴雪来到报案人所在的会客室。

三人进屋时，屋内那名40岁上下的女人正在大口吃着小笼包，看着精神状态还不错。

尹千秋说：“你慢点吃，不够再给你买。”

“用不着，这些就够吃。你们啥时候放我走？我是来报案的，又不是来坐牢的。”

“案情严重，请您配合警方工作。先吃吧，吃完了把案发经过再讲一遍。”

中年女人翻着白眼说：“还要再来一遍，你们不都录像录音吗？想听自己去听啊。”

侯伟默默打量着此人。这女人的实际年龄可能比她看起来要小几岁，三十六、七岁，可能更小。她皮肤暗淡、松弛，头发染成了酒红色，不知是没洗头的缘故，还是说她发质过差，就像是顶着个红色的鸡窝。

平心而论，这女人的五官还算端正，但由于脸上时刻带着刻薄的表情，很难对她生出好感。她的穿着打扮也很邋遢——皱巴巴的衬衫，脏兮兮的破洞牛仔裤，脚上凉鞋的绑带已经磨破皮。

“我吃完了。”女人把筷子一丢，拿起牙签，翘着二郎腿剔牙。

尹千秋说：“马娟，说吧。”

名叫马娟的报案人打了个饱嗝，不耐烦的说：“就上个礼拜三，我在家待着，王旭就找过来了，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他说是来还钱，我才放他进屋。谁想到这王八蛋骗我！进屋就抱我亲我，我哪弄得过他啊，我就被他强行那啥了。”

“详细讲讲经过。”

“你们恶不恶心啊？警察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你不讲清楚，王旭不认罪怎么办？”

“那是你们警察的事。”

侯伟问：“既然这起强奸案发生在上个星期三，你为什么直到昨天才报警？”

“我怕你们不信。”

“什么意思？”

“我跟王旭处过，还同居过，后来分了一直也没断了联系。他总管我借钱，还不还。我想这要是打电话报警，王旭硬说是我自愿的，我也没辙啊，也没第三个人看到他欺负我。”

石晴雪问：“所以你得知王旭被捕后，才下定决心来报警的？”

“对啊，痛打落水狗的事我怎么能错过？我想这回你们总算会相信王旭他不是东西了吧。”

“你从何而知王旭被捕的呢？”

面对侯伟的提问，马娟明显愣了一下，“啊......那个啥？刷短视频看到的。”

“短视频？”

“应该就是这些。”石晴雪将手机递了过来，从短视频来看，是王旭被押送上警车的过程。

侯伟指着屏幕问：“王旭戴着头套你都能认出来？”

“我还不了解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侯伟皱皱眉，没再继续问下去。

走出会客间后，三人去到一间空会议室，聊起了案情。

尹千秋问：“你什么看法？侯伟？”

“这个马娟有古怪。”

“肯定不对劲，要真是她说的那样，王旭铁定会分身术！能同一时间在城市的不同城区作案。”

石晴雪说：“可她拿来的那条内裤上真的沾有王旭的DNA，就是王旭本人的。”

侯伟问：“存不存在其他可能性？”

“硬要说的话还真有。”石晴雪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念出她调查得来的相关资料，“除去是王旭本人之外，还有三种可能。”

尹千秋惊讶的问：“这么多？”

侯伟问：“同卵双胞胎，骨髓移植，除去这两种情况，还有什么能导致两个人的DNA完全一致？”

“嵌合现象，也叫奇美拉现象，是两颗受精卵结合的单一胚胎，拥有两组完整DNA图谱。但这种情况全世界好像也就不足一千例，可以忽略不计。”

“王旭移植过骨髓吗？或是他给别人捐献过吗？”

石晴雪立即回答：“没有这方面的医疗记录，王旭本人也声称自己没做过手术，也没捐献过骨髓。”

侯伟说：“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如果马娟所言属实——在第一名死者遇害的天晚，她在家中遭到了王旭的强奸——‘白丝杀人魔’就不是王旭，而是他的同卵双胞胎兄弟。”

尹千秋无语的说：“也太狗血了吧，遇事不决双胞胎？真要是有这回事，这对兄弟一个强奸杀人、一个入室抢劫加强奸，比着坏！”

石晴雪说：“可是王旭的户籍资料显示他是家中的独子，他只有一个大14岁的姐姐，但在23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他本人也说完全不知道其他兄弟，并一再坚持自己没有杀人。”

“对于马娟的强奸指控，他是怎么说的？”

“同样不认罪。他坚称那是两情相悦，是马娟诬陷他。”

侯伟沉思了片刻，问了个尹千秋和石晴雪始料未及的问题：“带马娟去验伤了吗？”

“当然啊。”

“什么情况？”

石晴雪回答：“马娟没有受伤。”

“皮外伤也没有？”

“没有，她身上干干净净，生殖器也没有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