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林耀祖炼钢

林耀祖的行程很紧，最多一两天之后，他就要前往京师。

此番他事借着军械南下，只为了让磁州变成大金军械的生产地之一。在冷兵器时代，哪怕大金有了火枪，但战场上决定一切的还是冷兵器。

战刀，战甲的数量，军队是否敢死战，这才是决定一场战争是否胜利的关键。

大金军队眼下不缺勇猛，他们缺的是武器甲胄。

大金冗兵是长久以来的现实，随着军户制度逐渐败坏，军队兵员素质下降，吃空饷的人也变多了。

而比吃空饷更容易的是武器甲胄损坏。

每年大金各地军队都在上报朝廷，请求拨付更多地武器甲胄，但本地还剩多少武器甲胄，战马，只有天知道。

眼下随着辽东不断获得战术上的胜利，大金虽然还未在战略上面压垮突厥人，女真人，对军械需求没有任何减弱。

加上一支支整编的军队，大金对铁制品的需求不断上升。这不仅仅是需要武器战甲，更需要锄头，镰刀这些生活所需的农业用品。

现实就是，大金冶炼越厉害，现在缺口反而不断增加。若非是有南洋贸易带来的海量物资，大金现在钢铁价格早就高的惊人。

赵记将留了下来，他虽然是朝廷官员，但也是朝廷在军械当中的监督者。换句话说，他是磁州钢铁厂的股东，以及掌舵者。

此刻，林耀祖开始点兵点将，他没有盯着即将开始新建的高炉，而是看向了一间间小小的冶炼作坊。

“将此地的工匠召集在一起。”

他目光锐利，准备大干一场。新建工厂正在选址当中，急不来。那旧有的工厂，工坊改革，却是迫在眉睫。

这不仅仅是制度性的改革，更是规范。

一刻钟后，工匠们一人一个小马扎，看着不远处身着大红色官袍的林耀祖，有些不懂要做什么。

“本官林耀祖，是天子任命的兵部尚书，此番督查高炉建设，以及磁州冶炼改革的人。”

他声音洪亮，这都是林耀祖多年才练就的东西。在人多的地方，你就必须嗓门大，不是为了吓人，而是你不用力吼，人家压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汝等自诩有本事的人带着自己的小马扎站在左侧，自诩技术不算太好的人站在右侧！本官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所做选择事关随后的冶炼测试，若是水平不代表将被降级为学徒。但要是自认为水平不足，可以留在原地，参加另外一场考核。”

“无论那一次考核成功，汝等都将入职我大金磁州钢铁公司！”

林耀祖没有废话，他尽可能的简单陈述自己的目的，将人群一分为二，他没有时间浪费，今天就要确定眼前的人有哪些是人才，有哪些是滥竽充数的。

说到底，磁州工坊太多，此处工匠水平差别很大。

只有测试，尽快让他们走入正轨，从中挑选一部分人，进行技术革新，提拔到管理层，让他们以点带面，让更多本地工匠学会规范化生产。

人群动了，张师傅他们这些老师傅对自己的手艺自然是信心满满，他们干了半辈子，早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但也有许多人都是混日子混出来的，眼下听到赵大人的话，不禁惴惴不安。一边是被清退道学徒，一边是主动参加另外一场测试，不合格还能以工匠的身份学习。

工匠当中，几乎七成选择了后者，他们大多数人没有拼劲儿，已经习惯了混日子。

“秦虹，此处交给你了，这些人的话，你带着几个人监督他们生产，让他们按照咱们的配方开始生产。”

林耀祖回头吩咐，此番他们不只是来了官员，军队，还有一些技术工人。这些人年轻，但都是从南洋回来的精锐，将作为当涂的第一批种子。

随后还会有许多工匠在南洋进行短期培训之后回到当涂。

“大人放心。”

秦虹毕恭毕敬，他虽然算是林耀祖的便宜小舅子，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倒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这样想，而是人人都知道林尚书最不介意的就是大义灭亲！林尚书会提拔自己人，但要是自己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他更会直接下狠手。

这也早就身在林耀祖麾下的人都能感受到林耀祖的权势滔天，却没人敢收受贿赂，顶多以权谋私，提拔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

过界的事情他们是一点都不敢做，生怕被林耀祖直接清算。

“尽管去做，若是有人不满，本官会帮你处置。”

“卑职谢过大人。”

秦虹点头后离开，只留下林耀祖跟一些工匠。

“去最近的工坊，按照南洋的方式冶炼！”

林耀祖做事依旧雷厉风行，压根不给这些人任何思考的时间，便让身边的南洋工匠前往工坊当中开始锻造。

本地工匠，以及士绅商贾们都颇为好奇的看着，他们有的人看热闹，有的人则是想要看笑话。

他们目的各不一样，但看向南洋工匠的目光却都是一样。他们很认真的看着。

“不对劲。”

张师傅目光深邃，很快就发现了这些年纪不到自己一半的工匠做事比自己更加严谨。

他看着工匠们指挥一旁的学徒开始称重，配料。

“哪里不对劲了？”一旁的王师傅皱眉问道。

“他们称重，肯定是因为他们需要精确的知道这些铁矿的重量，加入别的东西在里面。”

“这倒也正常......”

“正常个屁，磁州多少工坊直接是用铲子往里面铲铁矿，有几个会调配配方？”

张师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他们这些人都是行里人，平常偷懒也就罢了，现在同行来秀技术了，他才明白林尚书所谓的技术改造是什么。

不出意外，一切都按照林大人的方式来，或许这一炉的铁水质量比自己烧出来的好得多。

张师傅他们知道，但不明白的是，现在大金盐铁官营，都是垄断贸易，老百姓就算是觉得铁锅，锄头啥的品质不好，却也要继续用。

倒不是他们不想用品质更好的，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现实摆在面前，他们没得选。

“那这样一炉品质更高的铁水，你能炼出来的吗？”

“花点时间也行，但这些人在做什么，俺有些看不懂。”

张师傅点头又摇头，当然知道这些来自于南阳的工匠一边称重，一边估算这些铁矿石当中铁的含量，以及杂质的有哪些，从而针对性的调整配方。

冶炼这个东西难也不难，只要温度到了，可以将铁水当中的杂质清除出去，铁的品质就会变高。这个时候添加不同矿物，就可以获得不同合金。

大名鼎鼎的大马士革刀钢就是他们的铁矿当中碳含量比较高，冶炼出来的铁锭是天然的合金，品质更好。

而在含碳的铁矿消耗殆尽之后，大马士革钢也销声匿迹，再无赫赫威名。

现在林耀祖留下来的人便是要打造大马士革钢，以镇宵小。